胡靈以前一直覺得柏京墨很可怕。
雖然這個冷冰冰的少年平時不怎麼說話，可身上的氣息比吳老師還要恐怖。
甚至吳老師都有些忌憚他。
柏京墨實力這麼強悍，胡靈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待在這裡。
她是走不了，對方是不想走。
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到那個女人到出現，事情開始變得奇怪了。
當那個女人拿走照片時，柏京墨本可以阻止，但他什麼都沒做，隻是靜靜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甚至後麵還跟著女人一起離開了聖翼中學。
這把吳老師氣的臉色都黑了，他討厭學生不聽他的話。
她還以為對方就會這樣一直離開，可今天晚上柏京墨又毫無征兆回來了。
胡靈不知道這離開的一天裡發生了什麼，但她直覺肯定是什麼大事。
——因為柏京墨回來後就變得不一樣了。
但具體是哪裡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她想著，視線落在不遠處地上的那把鎖上，隨即又移向臉色嚴肅的江溪身上。
看著麵前女人熟悉的臉，胡靈眼中流露出一抹掙紮和躊躇，最後還是艱難地移開目光轉過身。
她不能害了溪溪。
不能讓吳老師發覺自己和溪溪的關係。
身邊的少年似乎是見她一直站在原地，便停下腳步等她，目光掃過辦公室門口的江溪，他突然對著胡靈淡聲開口：“你叫胡靈？”
胡靈沒想到對方會和她搭話，愣了下，反應過來後連忙點頭，小聲道：“我是。”
柏京墨：“辦公室門口的那個女人是你朋友？”
話一出，胡靈本就慘白的小臉愈發蒼白，眸光顫抖死寂，激動的情緒將她脖子上的勒痕更加明顯，甚至滲出點點血珠。
“你怎麼知道？”
她心下一慌，驚恐地看向柏京墨的側臉，聲音裡滿是害怕恐懼，“你要是告訴吳老師，我就把你破壞門鎖的事情也告訴給他！”
可對上對方冷淡的眸子，胡靈才發覺自己的剛剛那句威脅有多麼可笑。
柏京墨不是她，他根本不怕吳邊明，就算說了又能怎麼樣？
胡靈臉上更加絕望了，懇求道：“求求你，求你不要——”
隻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柏京墨不耐煩地打斷。
“我不會告訴他。”
胡靈怔怔地抬起頭，卻隻見男人皺眉彆過視線，“你不是想去見她嗎？我可以幫你，我也會幫你們離開這裡。”
他的語氣很冷甚至是煩躁，但話語間卻滿是讓人不敢置信的意思。
一瞬間，胡靈整個鬼像是被巨大的驚喜砸中。
她的眼睛震驚地瞪圓，嘴巴張得大大的，站在原地發傻，良久才喃喃開口：“真的？你真的願意幫我們？”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生怕驚擾了麵前這猶如美夢的場景。
而後得到的回應是男人冷淡的嗓音：“是。”
柏京墨臉色依舊和以往一樣冷漠不帶任何表情，氣場強大，可此刻，胡靈隻覺得麵前的男人身上發著金光。
她愣愣地看著，眼尾毫無征兆的落下兩行血淚，嘴角發顫。
“謝謝你……謝謝你……”
她終於知道柏京墨哪裡不一樣了。
回來後的男人身上比以前多了幾分戾氣，但卻做出了很多以前不會做的事情。
他從不主動參與那些人類的事情，可今天卻把辦公室的門主動打開，把線索暴露給那些人。
他從不會和他們這些小鬼搭話，可今天卻說要幫她，要幫他們這些被吳邊明控製的鬼魂。
所以……柏京墨一直是好的嗎？
胡靈愣愣地想。
可實際上另一邊的柏京墨現在心情很煩，非常煩。
他根本沒打算理這些小鬼的事，他們是死是活和他沒有半分關係，那個吳邊明他也根本不放在眼裡。
可這是梨梨要求的。
她要他幫這些鬼，還要自己假裝討厭她，給出的理由是這些人都知道她和他的關係，讓柏京墨彆崩人設。
前一個條件柏京墨可以答應，但後麵那個死活不答應，繃著嘴角彆過頭假裝沒有聽到。
反正他又不是一次崩了，再崩一次又怎麼樣。
最後還是喻梨強硬摟住他的脖子，迫使他彎下腰，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開口：“柏京墨，你要是不聽話下次我就不來找你了。”
看著男人委屈難過的小眼神，她語氣又軟了下來，彎眸湊上去親了親：“乖乖的，好不好？等結束補償你。”
補償的福利很誘鬼，柏京墨最後還是沒把控住。
胡靈帶著柏京墨走到一處會議室門口，入眼是一張大桌子，吳邊明就坐在最前麵的主位上。
他的身後還站著其他鬼學生，排麵看著還挺大。
胡靈看了眼柏京墨，隨後垂下眼眸站了過去。
剛站好，耳邊就響起吳邊明的聲音：“胡靈，剛剛外麵那麼大的聲音是什麼情況？”
胡靈臉色微微一變，低著頭小聲道：“是……是……”
“嗯？”
吳邊明抬眼看了過來，額頭的幾道深紋皺起。
他站起來踱步走到胡靈麵前，粗糙的手指劃過女孩的手背，眯起眼睛語氣輕緩卻不寒而栗：“老師在問話，為什麼不回答？”
胡靈手一抖，嘴唇哆嗦著：“是那……”
“是我砸門。”
柏京墨突然出聲，他的語氣一如平常：“有什麼問題嗎？”
吳邊明手一頓，眼鏡下的眼睛閃過亮光，眼底藏著厭惡。
他看了眼身後的眾鬼，平靜開口：
“馬上到十二點了，你們先出去，按照老規矩行動，知道嗎？”
所謂的老規矩，無非就是嚇人，把人分散，最後吳邊明隨機選擇一個，他來親自處置。
“好的老師。”
那群鬼學生如同大赦，瞬間從會議室出門。
瞬間，會議室裡隻剩下柏京墨和吳邊明。
吳邊明現在手裡握著柏京墨的照片，語氣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聲音陰森森的：“柏京墨，你最近經常違規啊，老師看你是好學生，就想著對你寬容一點，但是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應該清楚。”
柏京墨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並未開口。
可就是這一眼卻讓吳邊明覺得自己被輕視了，眼神一沉，他的臉上閃過怒氣，手上攥拳。
“柏京墨，老師有沒有和你說過！老師問話的時候要回答！！”
柏京墨：“嗯。”
吳邊明臉色氣的更黑了，一張鬼臉都要氣紅了。
果然！自青梨出現後，現在的柏京墨比以前更不好管教了。
看來那個女人說的沒錯。
他強行維持住自己老師身份那岌岌可危的威嚴，沉聲問道：“柏京墨，你昨天晚上不是跟著青梨走了嗎？怎麼？你沒殺掉那個女人？還是說……你舍不得殺掉。”
柏京墨聞言原本淡漠的神情陡然淩厲起來，眼底紅光閃過，手指微動，幾秒後又被他硬生生壓了下去。
吳邊明沒注意到他的動作，他後麵那句話純屬就是隨便說出口的。
在他看來，沒殺死青梨的原因純粹是打不過。
那死丫頭到底是被什麼高人指點了？還是身上藏了什麼法器？
心裡還惦記著不能讓柏京墨發現和自己青梨的合作，於是他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說道：“你們以前都還是同桌，天天互相爭第一……”
說著說著，吳邊明聲音一頓，眸光微閃。
等等。
既然青梨要和他合作殺柏京墨，那為什麼他不和柏京墨也合作？就是說幫他殺青梨。
到時候兩個都死，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吳邊明再次不由感歎自己真是聰明，於是他話音一轉：
“柏京墨，老師知道你留在這裡不就是等著青梨嗎？你心裡恨她……”
他在柏京墨身邊慢慢繞圈，邊走邊沙啞開口，語氣循循善誘，“老師可以幫你殺了她，怎麼樣？就今晚。”
柏京墨聞言扯了扯嘴角，他終於肯把視線落在吳邊明身上：“你確定你幫我殺青梨？”
“當然。”吳邊明笑道，臉上的皺紋堆積將他的眼睛擠得更小，“你跟了老師這麼多年，幫老師那麼多事，老師自然也要幫你。”
幫他啊。
男人眼底紅光閃過，舌尖抵了抵上頷，他低笑一聲，語氣意味不明地開口：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