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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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侍女要來一盆井裡新打的冷水,你在屋裡給謝珩處理鼻血。

銅盆中水波微動,烏沉沉映出一道人影,被你浸濕帕子的手打散。絹布旋轉擰緊,水流哩哩啦啦作響。

濕淋淋的、冰冷的帕子糊到謝珩額頭,激得他呼吸停窒,你卻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敷衍蹭拭他臉上乾涸的血痕。水線沿著平直的眉骨淌下,撫閉一瞬眼睛,落到肩上浸透成圓痕,星點的水珠留戀般掛在他的睫毛上。

反複用冷水濕敷他的鼻梁,漸漸的,盆中水化成血色,謝珩的鼻血止住了,人也從【暖情香】的功效裡清醒得七七八八。

受了好一番無妄之災,劫後餘生,他矜貴的麵容上透著遮掩不住的疲倦。

你有些想笑:“什麼時候感覺不對的?”

謝珩尚餘恍惚,聽到你問,努力將渙散的視線集中。

“馬車上……”

也就是說【暖情香】做到了“點燃即用”,之所以沒生效,是道具使用的對象有問題。

“能說說你是怎麼忍的嗎?”

你是真的好奇。

謝珩【人物介紹】頁麵記錄年齡是二十一歲。這個年齡段的男生應該是人生精力最旺盛的時候,他居然能默不作聲忍那麼久。

如果不是鼻子流血,你真的以為他隻是生病發燒。

到底是什麼人,忍者嗎?

謝珩感到窘迫,被折磨過的雙眼微紅,濕潤潤望著你。

“我……到底是隱疾,不好驚動彆人。”

“嗯。”

“嗯??”

你震驚了:“你覺得是隱疾?你覺得這是病?”

“……”

因為是妻子的問話,謝珩選擇克服羞恥,與你坦白。

坦白他十歲以後的每個早晨都要痛這麼一回,發熱症狀也有,但放著不理,慢慢就會自己平息。因患病位置的隱私,他沒能鼓起勇氣求醫問藥,這些年就生生忍了下來。

他沒想到今日會在馬車裡犯病,病情這樣嚴重,還有了以前從未有過的想咬人的衝動。

你瞠目結舌:“想咬誰?”

他捏了捏眉心,視線飄向一旁:“你。”

“阿問想咬嗎?”

“不想。”回答很果斷,很嫌棄。

你一本正經:“看來你這病是專門針對我生的啊,你心裡那麼討厭我?”

謝珩愣住,膝上的手攥起,想解釋,又怕自己以後再犯病真的傷到你。

反複折磨了自己幾遍,他蔫蔫自棄:“箏娘還是與我和離吧。”

你再忍不住,對著他笑出聲。笑聲明朗,像晾曬過的衣裳一樣乾淨溫暖。

謝珩耳根紅透,無力糾正:“箏娘,疾者,心之苦也。宜存憐憫,不可訕笑。”

你點頭:“好,不笑。”

“不過謝公子,是你在鬨笑話,可怪不得我。”

這是你第一次直麵性教育缺失的後果,男生不知道這檔事實在少見,如果不是遊戲,你會認為對麵的人在裝純。

你用現代知識向他科普了一些生理現象。

他聽得驚懼,仿佛你在說恐怖故事。

你講得越客觀,越明晰,他的神情便越崩潰,越想從你身邊逃開,到一個看不到你的地方喘息。

你托臉笑看他,問:“謝公子,你長這麼大,就沒聽過男女敦倫、巫山雲雨這種詞?”

“……”

“幼時著文,不慎用過‘雲雨’一詞。被曾祖母痛罵淫詞濫調,之後在夫子那記了禁詞,再未涉及。”

所以,他是知道書麵用語,也知道男女成婚後會有那一件不太能見光的事。但家裡管得嚴,沒機會進一步了解,隻停在朦朧的印象上。

你回想起昨天問禮時曾祖母勸命謝珩的話。謝珩父親似乎頗好女色,令老人失望透頂,不得不將全部希望寄托在曾孫身上,於是給謝珩養出了如此感人的貞操。

——這就沒意思了。

你能感到遊戲方給出的誠意。

世家大族的公子,尤其是這個混亂時代的架空背景,想要保持絕對純潔,這樣嚴苛家教的設定算是一種絞儘腦汁後的用心。

但。

也可以有通曉世事,主動選擇潔身自好的男角色人設存在啊。

雖然不切實際,但兩者對比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程度。相較於合乎常理的考究,你更想選個合拍會玩的。

男人太純情很掃興,遊戲裡不太應該……

是好感值不夠高,無法觸發那種劇情?

你打開數值頁麵。

【美貌2630

體能2130

健康100100

心性3901000

聲望9161000

謝珩好感55100】

【通關進度3】

待辦:【趁虛而入……】

進程:【34】

可能?

“咚咚”兩聲,紙門上透進一道人影。

“二小姐,府君傳您去書房見麵。”

“哦。”

你站起身,往下拉了拉衣擺。

將要出門,你回頭,準確無誤對上某個人的目光。清澈,猶豫,糾結,還有一絲秘而不宣的依戀。

你對他笑:“放心,今天這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謝珩:“……”

“累的話就去床上睡一覺,我回來再叫醒你。”

書房路上,待辦任務彈了出來。

【你出色化解了繼母的刁難。不知何時起,應對她變成生活中無足輕重的小事,你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受製於人的女孩。】

【從小到大,父親不曾將你的艱難處境放在眼裡。直到你自作主張在皇帝麵前撒謊,嫁入謝氏,他才真正注意到你這個女兒。】

【明麵上的一紙婚約,暗中破壞了許多人的好事,他要你做一個選擇。】

【請謹慎與父親對話,選擇不同,將通往不同結局。】

【建議存檔】

除了第一個叫謝珩回房睡覺的待辦任務不影響結局以外,剩下幾個都與結局走向息息相關。可見這個遊戲中存在“新手適應期”一說。

而你現在所處的世界是這個遊戲的第一關,或許進入第二關會出現什麼新的規則?

隻有未來的你才能給出答案。

你在侍女恭敬的請示下進了父親的書房。與庭院相同風格簡樸的布置,書籍零零散散擺在架子上,寬整的桌案裝了雲紋卷邊,上麵壓有許多手稿,處理它們大概是書房的主要功能。

“箏娘,你在看什麼?”

你收斂了在謝珩麵前常掛在臉上的笑意,表情平淡:“看你的東西,不能看嗎?”

父親沒說什麼,為你倒了杯茶。

“坐吧,說說你的事。”

“說什麼?”

“說你的不滿,你與庾潯不是相處得不好?如今我不打算留她,你可以說說你的委屈,該為你討回的,我會為你討回。”

庾潯是繼母的名字。

“我的不滿都已自己討回,不必借父親的手。”

你在擁有【父親】稱號的中年男子眼中看到一抹讚賞,隻是如流星般,看過一遍,想再找時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你的抉擇?”

“什麼抉擇?”

“和你姐姐一樣的抉擇。”

四目相對,你明悟他的言外之意。他遞出一塊肉,你想要,就是選擇追隨於他,成為他棋局上的一子。

你不想要,就是與他分道揚鑣,往後福禍都不相關。

“父親為什麼突然要我選?難不成覺得我剛剛的表現膽識過人,冰雪聰明?”

父親笑了聲:“我倒是頭回遇見如此誇耀自己的人。”

他的聲音冷了幾度:“自作聰明,囂張跋扈。你以為你當著我的麵給庾潯難看,就算旗開得勝?你想過這事傳出去是治你不孝的把柄嗎?此時你尚且得意,這些傳聞奈何不了你,來日呢?來日你一旦失勢,與繼母爭鬥便是壓死你的鐵證!你覺得顧及家族利益的謝珩能保你,還是被你駁了妻子臉麵的我能保你?”

“這麼多年,箏娘,為父沒等來你的改變。凡事沾到謝珩那豎子,你就要失去神智,乾出些丟人顯眼的蠢事來!”

“為了嫁那小子,你敢把謝氏與大皇子聯合密會的事給皇帝透風。你究竟知不知道,皇帝未必對此沒有耳聞,他為何不派人出手,他在等什麼?你做了這個透消息的人,謝氏這筆帳會算到誰的頭上?”

“……”

“年輕人,做得激進些我能認了。誰沒有年輕的時候?”

“但你安排完一切,不是功成身退,而是從凝香宮一路哭哭啼啼跑到皇帝麵前,頂認了九公主與謝氏私聯的位置。你要讓陛下如何趁機發作謝家?又要陛下如何想我?你是我的女兒,我放女兒與謝氏子嗣談情,是否有陽奉陰違的嫌疑?”

父親言辭誠懇,誠懇地表露著對女兒的無語。

“今日,你我父女難得麵對麵喝茶,箏娘,就說說你的選擇,說說你想做的事。”

“你想要的是謝珩,想要虛無縹緲的男歡女愛,那以後便可同你大姐一般,借著今日與你母親的爭端不再回來。”

“你想要權勢,想在除了我以外的天下人麵前公證你的勝利,我可以讓你入局。你很有膽識氣魄,離了讓你昏頭的情愛,去謝氏族人中做我桓氏的細作,假以時日,你必定成了可堪大用的人才。之後我得勢,自然有你一份!”

你靜靜看著父親。

他道:“想問什麼,問吧,僅限今日,你有何疑問我都可以回答。”

你點點頭:“所以繼母和謝氏的誰怎麼了?是私交好友還是另外找了情夫?”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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