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還在接洽當中,有一定的不確定性。”劉廣林實話實說,“至於投資政策這些,我們可以完全按照國家投資政策來。
說一句實話,有了這一條農機產業鏈,對於我們西陵市的整體投資環境,將是一個巨大的提升。
有了這個第一流的投資大環境,我們西陵市的投資政策,完全可以不去理會其他城市的惡性競爭。
投資商就是白眼狼,打得慣不得。”
徐市長聽到這裡,難免有許多苦水要倒。
都說上麵的政策是好的,就是被底下這些歪嘴乾部念歪了。
實際上,有誰知道基層乾部的苦!
政績考核就是一張巨大的排行榜,沒有政績不要說升遷了,能保住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就不錯了。
政績從哪裡來?
要搞好經濟、要建設城市,要搞麵子工程、政績工程,這就是今後一直不變的政府現狀。
所以,副市長陪投資商喝酒喝到進醫院,哪裡是什麼新鮮事!
劉廣林現在這麼一說,如果這麼大一條農機生產的全產業鏈落戶西陵市,而且投資政策完全按照國家要求的來,那麼,西陵市政府今後的投資政策必然的會向這一次靠攏。
不過,真的這條產業鏈落戶西陵的話,其他投資商隻會和政府妥協。
原因就是劉廣林說的,投資環境有了質的提升。有做上下遊配套的資源,你不投資,有的是人來投資。
孫書記忍不住問道:“小劉,你說的這是哪一家企業啊?”
孫書記的這個話,其實有點望梅止渴的意思。去年、今年整個西陵市,除了宜都市之外的縣區,招商引資都很失敗。
安琪工業的其他幾個項目也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有落地,這讓市委市政府背負了不小的壓力。
甚至,徐市長也滿懷希望地看著劉廣林,希望從他嘴裡,聽出一個稍微有點名氣的企業來。
徐市長也不指望劉廣林能把博樂、科樂收這些德國知名的農機生產廠商引進來。
在徐市長的心裡,波蘭的烏爾烏斯、捷克的熱特這樣的農機公司就算是國際先進的大公司了。
能把他們引進西陵市,都算他劉廣林大功一件。
結果,劉廣林輕聲說道:“是德國科樂收的母公司——克拉斯。
公司股東的原計劃,是準備收購法國的雷諾農機公司,徹底把自己打造成為歐洲農機的巨無霸。
但,因為種種原因,投資東方、在東方發展也是股東們看好的一個計劃。”
徐市長一時之間也弄不明白,這家克拉斯的德國企業到底有多強的經濟實力,但,在他想來,能夠控股科樂收,當科樂收的母公司,實力必然驚人。
他的反應很快,立刻對劉廣林下了封口令,“廣林同誌,這個事情很大,關乎西陵市全體人民的利益,你在我們這裡說一說就行了。”
孫書記雖然不知道,這家名叫“克拉斯”的農機企業到底是何方神聖,但他對自己的搭檔徐子健太清楚了。
徐子健可是出名的穩健,現在連他都要不顧情麵地下封口令,這個事情一定小不了。
所以,孫書記也跟著囑咐了一句,“小劉啊!飯頭上蓋著一片肉,端碗在村裡溜一圈的事情,咱可不能做。”
劉廣林無奈地搖搖頭,語氣帶著憂鬱,“孫書記,克拉斯的股東要是真來咱們西陵市考察了,省裡那一關就瞞不了。
餘書記是搞技術出身的,對世界上高知名度的企業那真是耳熟能詳。
到時候,他親自接待都是非常可能的。
所以,完全瞞不住!”
徐市長聽完了目瞪口呆,這可怎麼辦?
聽天由命不是劉廣林的性格,所以,他儘管語氣憂鬱,但態度堅定,“不管怎麼說,哪怕三鎮市攔著不讓投資商走,我也會偷著把人接出來。”
三鎮市會攔著嗎?這是一定的!
而且,以三鎮市的工業基礎,說一句大實話,蔡司兄弟哪怕是眼睛瞎掉,也會閉著眼睛選三鎮市,而不是連在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宜都市。
大家都知道,拉來了大投資確實是大政績,但其實也是在冒險。
你拉來的投資不一定會落戶在你的轄區,這種事情一點也不新鮮。
孫書記還是比較鎮定的,他問道:“這樣的話,你總不可能等到投資商要來楚天省考察了,才告訴餘書記吧?”
劉廣林搖了搖頭,說道:“我的計劃是明天去省委開改製碰頭會時,直接找餘書記彙報這個事情。
這樣做,表麵上看是不成熟,可起碼能為我自己爭取到兩次親自向餘書記解釋的機會。
至於我解釋之後餘書記的想法和做法,我相信,手掌手背都是肉,餘書記會理解我們這些基層乾部的難處。”
“嗯!”孫書記點點頭,“那就先這樣吧。”
徐市長連忙說道:“那個,廣林同誌,需要我們西陵市配合的,你直接講!
這可是一筆改變西陵市很多人命運的投資,我們必須高度重視起來。”
散會之後,劉廣林在自己的辦公室坐了一會兒。
在馬從東看來,劉書記應該是在等什麼人。但,一直到下午的五點半,辦公室並沒有任何人進來過。
“我們回宜都去!”劉廣林看了一眼稻花香酒店的方向,轉身出門了。
在車上,馬從東問道:“劉書記,您在等朱啟明局長嗎?”
劉廣林點頭,並且和馬從東說道:“前天晚上在我的轄區,發生了重大刑事案件;作為市局的局長,他應該也必須向我彙報當前案情的具體情況。
這是公事,我是省委委員、市委常委,是他的領導之一。
很可惜,這個人雖然有點才華,但他眼中完全沒有組織權威這個概念,對黨組織失去了敬畏之心。
這樣的人,官位越高,為禍越大。
小馬,乾部之間的鬥爭很常見,一個不懂得怎麼鬥爭的乾部是不合格的。
但是,鬥爭的基礎是建立在組織基礎之上的。
鬥爭不是破壞組織結構,是為了組織結構更加穩定。
我今天在辦公室坐半個小時,你猜需要多久才能傳到孫書記的耳朵裡?”
馬從東想了下,說道:“孫書記的話,當時就應該知道了吧!”
劉廣林看向車窗外生機勃勃的大地,輕聲說道:“你再想想,孫書記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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