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後,中年道:“說來聽聽?”
“好!”,李十五快速說著。
隻是聽在另外幾人耳中,卻是心底一陣毛骨悚然。
隻因李十五說的,正是‘夜遇種仙觀,剝皮方種仙’,這一場戲碼。
“咚咚咚~”
“鏘鏘鏘~”
鑼鼓聲,如雨點般密集響起。
“師父,這世上有沒有更易懂,且行得通的修仙法,讓徒兒開開眼?”
戲台上,聽燭化作的木偶,在一根根懸絲操控下,朝著李十五不斷點頭哈腰,語氣多有諂媚。
“成仙?”,李十五蔑笑。
他學著曾經乾元子那般,口中道:“徒兒啊,傳聞世間,有一種仙觀……”
戲台上,一幕幕栩栩如生上演著。
戲台下,卻是不少孩童,呼朋引伴而來,他們可是遠遠聽見,這是一台‘成仙’的新戲碼,自然興致大發。
“徒兒,今夜地處荒野,隻能用你的血,來喂棺老爺了!”
李十五笑得猙獰,一柴刀將百裡霜斬殺,而戲台之上,適時出現一抹猩紅血跡,顯得極為真實。
“哇……哇……”
頓時,台下幾個小娃被嚇得嚎啕大哭,直接跑遠了開來。
“李……李十五,真的要這麼演?怕到時候人被你嚇跑光了!”,季墨忍不住道。
李十五:“演!”
戲台下,無論是一些半大孩童,或是不多的幾位大人,都提心吊膽看著。
又過了片刻。
終於是演到剝皮種仙這一場戲碼,哪怕台上的隻是木偶,可在屏風後中年操控下,一切是如此的栩栩如生,仿若真實再現。
“嘔嘔~”
不止孩童,甚至不少大人,都是忍不住的胃裡翻湧,在一邊狂嘔起來。
“走走走,幺兒乖,彆看這破戲,不然晚上得做噩夢!”,一婦人將自己孩兒眼睛蒙上,罵咧著離去。
“李十五,真不能這麼演,人走光了!”,落陽急道。
“必須這麼演,聽我的,咱們演不來那些情情愛愛,隻能另辟蹊徑。”
李十五剛說完,就見戲台下又過來些百姓,個個滿臉不信模樣。
“這位師傅,聽說你台上這戲,將小兒嚇哭,甚至給大人都看吐了,真的?”
“我們可不信,你重新演一次。”
“是啊,重新演!”
戲台上,六隻人形木偶一遍遍演著。
戲台下,不知多少百姓看得心中拔涼拔涼,或是被嚇得轉身離去,口中不斷念叨著晦氣之類。
隻是,走了一批,又是另一批湊了過來,不信邪地要求重演,最後又是灰溜溜離開。
漸漸,已至子時。
這百座戲台,已是人跡寥寥。
那些操控傀儡木偶的師傅,也是大多收拾行當,準備離去。
邊緣某處位置。
李十五等人,正坐在一塊空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他娘的!”,落陽忿忿不平。
繼續道:“咱們是來看木偶戲的,卻是在台上當了木偶,被彆人看了一晚上。”
“簡直荒謬,荒誕,你們且說說,這事兒說出去誰會信?”
百裡雷兩父子起身,也沒多說什麼,隻是各行了一禮,慌裡慌張朝著不遠處綺羅城而去。
“娘,彆擔心,我沒事兒的!”,季墨站一邊,語氣頗為溫和地,安慰著身旁一位婦人。
“兒啊,我怎麼覺得先前那座戲台上,那些木偶和你們打扮很像呢?”,婦人疑聲問道。
“娘,沒有的事,彆瞎想了。”
聽燭目光瞥向一旁,突然問道:“李十五,你覺得如何?”
“嘖,演爽了!”
“爽了?”
“是啊!”,李十五點頭。
大笑道:“今兒個夜裡,我演了那麼多遍老東西,才知道求了一輩子的東西,在最後一刻被突然奪走。”
“嘖嘖,那種感覺絕望,簡直太絕望了!”
聽燭收回目光,低沉道:“這事,是你身上真實發生過的吧,你所扮演的師父,就是你給過我八字那人,乾元子。”
“所以,種仙觀也是真實存在的。”
“你身上種種不合理之處,都是因為它。”
李十五點頭:“是啊。”
他望著漆黑夜空,又道:“哪怕到現在,都是覺得如夢一般,因為聽上去太假了!”
漸漸,他神色凝重起來。
“這隻祟妖,能將人化作木偶。”
“不過,它倒是說話算數,隻要滿足了它的要求,最後就放了我等。”
“隻是如此一來,事情怕是麻煩了!”
第二日。
綺羅城中,熱鬨依舊。
三人圍坐一處包子鋪前,至於季墨,娘在哪兒,他在哪兒。
此刻,看著蒸籠中熱氣騰騰。
落陽忍不住皺眉:“我教長老,是讓我來此碰運氣的,這有什麼運氣好碰?”
李十五同樣道:“白晞,他差不多也是這意思,隻是昨夜那隻祟妖,它一直躲在屏風後,咱們連它真容都沒瞧見。”
聽燭卻是眼神驚疑不定,始終低頭盯著手中八卦盤。
忽地抬頭道:“李十五,你師父命真的很好。”
“什麼?”,李十五一愣,“你好端端說這個乾嘛?”
聽燭搖頭:“因為昨夜演的那台戲,所以後半夜,我一直在思索你師父的事,甚至施展各種算法,不斷推演他生辰八字。”
“結果就是,他命格極好,難以想象的好。”
頓時,李十五麵色難看。
“你的意思是,那老東西可能不是個普通人了?”
聽燭搖頭:“非也,他絕對是個普通人,因為卦相顯示,他一輩子與仙無緣,隻能凡人一生。”
他深吸口氣,又道:“你師父命好不假,但他注定,在修行一道上一事無成。”
“但按理來說,以你師父命格,哪怕他什麼都不用乾,都是富貴一生,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怎麼偏偏,他想到去尋仙的?”
“而且還是,如此虛無縹緲的種仙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