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班紮薩埵 薩瑪雅……”
“班嘎問薩哇 達他 嘎達……”
百位老僧,口中吟誦佛經,其似是梵語,李十五等人根本聽不明白。
“我了個去,這一次的祟妖,居然是一窩啊!”,落陽見這一幕,不由瞪大眸子。
此刻,城中這般情形。
進城的萬數山官,儘皆被驚動。
他們或是排排站在屋頂之上,或禦風站在周遭空中,所有視線,全部朝著那百位老僧彙聚。
“祟妖,嗬嗬!”
聽燭望了八卦盤一眼,接著冷笑道:“我看,稱他們祟僧更為合適!”
至於李十五,則是腦袋枕著兩條斷腿,學著其他百姓那般眯眼睡著,似百位祟僧的出現,跟他沒有絲毫關係。
隻是忽然間,變化又起。
城中一萬三千之數凡人,他們頭頂,開始出現一根紅香虛影。
似以他們頭顱為香座,這根香,就插在天靈蓋之中。
且他們頭頂這根香,是點燃著的,甚至能清晰看到燃香時冒出的筆直青煙。
“嗡班皺薩埵 薩瑪雅哦豁……”
“班嘎問咒哇 達他 嘎達……”
百位老祟僧,依舊在不停念誦梵語佛經,好似魔音一般,讓人頭皮發麻。
“兩位大爺,這些祟僧究竟在乾啥啊?”,季墨詢聲問道。
此刻聽燭手中,八卦盤滴溜溜轉動個不停,他麵露沉思之色,似在思索什麼。
忽然,見他眼神亮起。
“我想起來了,我在卦宗時,曾看過一本古籍。”
“其中記載,點人香。”
聽到這話,李十五眼皮輕顫了一下,接著翻了個身,依舊沒有搭理。
“點人香?”,落陽麵露詫異之色。
聽燭點頭:“沒錯,就是點人香。”
“所謂點人香,就是以人為香,是佛修之中的一種邪門手段,用來祭祀或者喚醒某種邪惡之物用的。”
聽燭朝著城中百姓指去:“你們且看,他們頭頂的那根紅香,就是‘人香’。”
“燃燒的,是他們的壽命!”
“待人香燃儘那刻,也是他們命隕之時。”
聽燭說著,神情越發困惑起來。
“這百位祟僧,點燃超過一萬三千多炷人香,它們是想祭祀什麼?”
“而兩大國教,讓我等儘可能的救這些百姓出去,無疑,是在阻止這個祭祀過程!”
聽燭深吸口氣,繼續望著道:“你們且看,城中這麼多的大爻百姓,他們並非入了城才變得這副殘缺模樣。”
“他們一開始,就是些天殘地缺。”
“換句話說,哪怕他們頭頂凝成了一根人香,也是殘香。”
聽燭低下頭去,口中念叨。
“百位祟僧,點人香祭祀,甚至還故意用的殘香。”
“它們,究竟是要乾什麼?”
聽燭並未壓製自己聲音,他說的這番話,被周遭不少山官聽見,一時之間,個個麵露驚悚之色。
“聽燭,小聲點啊,這大晚上的!”,李某人又是翻了個身,似對吵到自己頗為不滿。
季墨無奈道:“李兄弟,這你還睡得著?”
“這百位祟僧,可是點了這麼多人香用來祭祀啊,若真被它們喚醒什麼鬼玩意兒,我可就沒命回去找娘了!”
自然,無人搭理他。
這時,一山官麵朝聽燭拱手道:“這位道友,如今這百位祟僧,皆閉目口中齊誦梵經。”
“按你方才之言,若我等山官合力朝它們出手,能否將這個祭祀過程打斷?”
此話一出,頓時遭另一個山官出言製止。
“道友,我等進來之時,星官大人可是有言在先,叫莫要招惹其中祟妖,否則怕是有性命之危。”
“故我覺得,想辦法尋到出去之路,再將眼前這一炷炷‘人香’帶出去,這場祭祀儀式不攻自破。”
一時之間,眾修驚疑不定,爭吵不斷。
百位老祟僧,依舊閉目誦經,對他們這些闖進來的人充耳不聞。
至於李十五,和諸多大爻‘人香’一樣,悶頭睡著,似一切事不關己。
這一幕幕,倒是組成一幅足夠離奇,且讓人細思極恐畫卷。
時間緩緩流逝。
約莫五個時辰後,百位祟僧隨著陣白霧消失不見。
而隨著它們消失,城中大爻百姓麵前,各出現一碗水飯,半碗水加半碗白米,似這些就是他們一日吃食。
又是過了片刻。
百姓們迷迷糊糊相繼睜開眼,望著麵前水飯,端起就是大口吞咽起來。
然而,哪怕再餓,他們也不搶彆人碗中的,似這麼做了會受到祟僧懲治。
“哥哥,你咋沒飯呢?我分給你點吧!”
那獨眼小女娃咕隆吞了半碗,又是將剩下半碗水飯,送到李十五旁邊。
也是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昨晚睡覺的地方居然多了稻草和被子,頓時驚喜莫名。
聽燭幾步走了過來,儘量輕聲問道:“小姑娘,我問你,你們什麼時候被擄來這城中的?”
獨眼女娃掰了掰手指頭,考慮半天,才是小心翼翼道:“好像有二十天了,我每天都記呢!”
聽燭點了點頭:“沒錯,果然是在點人香,那古籍中記載,人香祭祀這一過程,一般會維持三十日時長。”
“昨夜他們頭頂那一炷香,隻是燃了很小一截,估計還能再燃燒個十日,前後剛好夠三十日之數。”
聽燭歎了口氣:“至於祟僧們留下的水飯,估計是為了吊他們命,不讓他們在祭祀中途就餓死了吧。”
落陽則凝聲道:“這些狗日的祟僧,它們到底要祭祀個什麼東西?而我等需要怎樣,才能將這祭祀過程打斷呢?”
牆角邊,李十五日常斬腿。
他挖掉的那顆眼,已重新長了出來。
此刻,他幾口將碗中水飯吞了個乾淨,隨口道:“這還不簡單!”
“既然是人香,把所有人殺了,不就等於把香毀了?這祭祀自然也就沒戲了。”
眾人:“……”
這時,一女子聲響起:“十五,我覺得這樣挺有道理的,把香毀了,這祭祀不就斷了嘛!”
溫和男聲又起,偏偏這次,帶著些許怒意:“時雨,人命何其珍貴,誰都沒有這個權利,無辜剝奪他們生命!”
“這是對生命本身的蔑視,同時也是對自己的蔑視……”
李十五:“”
……
棠城,星官府邸。
白晞一襲天青道袍,站在屋簷之下,遙望天穹紅日冉冉而起。
口中喃聲道:“做的越多,錯的越多。”
“事態發展之軌跡,往往出乎人意料!”
他轉身,朝著書房方向而去。
“罷了,聽天由命,吃虧是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