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放學之後,謝府的小公子謝平回到家,便聽說,溫然的心情十分不好。
如今的大將軍王府以謝瓊為尊,但謝瓊上麵還有一個大哥謝瑞,也就是謝安的父親,不過,他隻是個資質平平的都尉,在朝中做個一個不大不小的官。
謝瓊與母親的關係不怎麼樣,可兄弟兩人感情十分好。
謝平便是謝瑞的小兒子,也是謝府的小公子,如今十四歲,隻比溫然小兩歲,年紀相仿,算是一起長大的,他一直將溫然當做自己的姐姐,感情也不錯。
這主要是因為,謝安與謝平的母親早逝,她生下謝平不久之後就病逝了,謝瑞也沒有再娶妻的意思,他是個大男人,平日忙公務,對於兒子的教養,大多數時候,是交給謝老夫人的。
謝老夫人溺愛謝平,養成了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小時候便常常被他爹謝瑞教訓。
每次被關屋子裡麵壁思過,或者被關祠堂罰跪的時候,溫然便偷偷摸摸給他帶上吃的,給他送藥。
他挨他爹的板子的時候,也是溫然偷偷摸摸拿了藥給他。
他因為考試成績不及格,被他爹教訓的時候,也是溫然安慰他。
這便導致了,他雖然因為性子總是闖禍,但教訓的後果,其實並不嚴重,壓根不長記性。
而謝安自小跟謝瓊上戰場,兄弟倆相處的時間也很少,因此,謝平與溫然的姐弟感情比較好。
謝平一回府,聽說溫然今日被人欺負了,立刻去找溫然。
“溫然姐姐,誰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溫然眼圈還是紅的,但還是十分善良地勸道:“阿平,你不要衝動,沒有人欺負我,你不要聽彆人亂說。”
謝平一直覺得溫然性子軟,總是十分忍氣吞聲,比如出去春遊,彆家的小姐看不起她,她總是笑吟吟地,從不反抗。
“你不說是吧,你不說,我也會知道!”
他扭頭問溫然的丫鬟:“你說!”
彩屏立刻將今日的事情告訴了謝平,謝平越聽越生氣
最後一拳頭砸在桌子上:“真是豈有此理,欺人太甚!”
彩屏:“小公子,小姐不說是怕你衝動行事,她忍一忍也就過去了,誰讓彆人是縣君呢,還那麼得大將軍王的寵愛,小姐一個弱女子,怎麼敢於她作對。”
溫然也勸說謝平:“阿平,我沒事的,你不要去替我出頭,我就是難過一兩日就好了,大不了,日後都不出門了,彆人忘記這件事就不會再被議論了,也不會造成什麼損失。”
“這怎麼可以!”謝平憤憤不平,像隻鬥雞一樣:“彆人都這樣說你了,你怎麼還為他人著想,縣君又怎麼樣,我們大哥還是陛下封的揚威將軍呢,你等著,我替你出氣!”
謝府之後發生的事情,謝楚楚當然是不知道的。
她忙著自己的事情去了。
平陽大長公主在布莊裡訂購了一批適合少女的布料,而後又買了一些並不是她口味的零嘴,回到府上之後,還沒歇下多久,便說謝瓊到訪了。
這時候來?
這不太像謝瓊,且他不是在軍營裡忙著麼,雖然奇怪,平陽大長公主還是請謝瓊進來了。
謝瓊剛進來,便看到了還沒來得及收拾完的,桌上還放著的一些小零嘴。
什麼果脯呀,肉乾了,酥糖啊酥餅啊之類的。
謝瓊知道,平陽大長公主不太愛吃這些小零嘴。
他的心裡生起一種微妙的感覺。
感覺自家義女要飛了?
還是她媳婦兒要跟他共養一個義女?
謝瓊更希望是後者。
“什麼事?”平陽大長公主坦然應對謝瓊的目光,十分平靜地問。
平陽大長公主調查謝楚楚這件事,謝瓊知道,他也是為了這件事回城的。
“公主,你在調查楚楚那丫頭?”
平陽大長公主點頭。
謝瓊:“那丫頭沒有問題。”
平陽大長公主不說話。
平陽大長公主為何調查謝楚楚,謝瓊思來想去,隻有一個道理。
謝楚楚的本事太過,她接觸的人也複雜,因此,平陽大長公主是個謹慎的人,守護皇權,是她這輩子的使命。
因此,謝瓊能理解她的行為。
就像她和他的婚姻。
她守她的皇權,他守著她就好。
他並不希望平陽大長公主有所誤會,因此道:“那丫頭的父母,不過是對尋常的山村夫婦,除了品行不好,讓人想一鞭子抽死……”
沒說完,他卡殼了,似乎覺得不該在平陽大長公主麵前說這種粗俗的話,而後輕咳一聲,繼續說:“咳,沒有大問題,如今也斷絕關係了,沒有來往,她雖然本事奇特,但是受到高人指點,師從藥王穀,因此,治病救人的手法比較奇特,一身本事也與尋常人不同,但並非毫無根據。”
平陽大長公主點頭,而後,眼神微妙地看向謝瓊:“楚楚連她的師父是誰都跟你說了?”
謝瓊:“我是她義父。”
說完,大將軍王瞬間福至心靈,發現了平陽大長公主語氣裡微微的那一點不爽快。
感覺不對勁?
哦,合著他媳婦沒為他吃過醋,就為那丫頭吃過醋啊?
想到這一通,謝瓊眼皮微跳,一時不知如何形容這滋味。
還不等他繼續說話,綠棠卻從外麵匆匆進來,看到謝瓊,她似乎還驚訝了一下,麵上有一點點回避的神色。
謝瓊:“……”
他吃味地站起來:“需要本王回避麼?”
綠棠:“……”
平陽大長公主看她:“什麼事?”
綠棠:“正好大將軍王也在,方才,公主名下一家店鋪的管事來了,送來了一個東西。”
平陽大長公主名下有不少店鋪,不過她不過問生意上的事情,都是交給手底下的管事來打理的。
這些管事,也隻是每一個季度將賬單收支呈上來給她看,隻要沒有問題,平陽大長公主就不會插手。
她的名下,有幾家玉器鋪子。
綠棠說著,翻出手帕,上麵,靜靜地躺著一個紫色的小玉鐲子。
見此,平陽大長公主和謝瓊都雙雙站了起來。
置身這個位置,本該寵辱不驚的,此刻兩人的神色都十分激動。
平陽大長公主一把抓住綠棠手裡的玉佩,甚至,雙手有微微的顫抖。
“這,這是……”
謝瓊也一眼看出來了。
這個紫色的玉鐲,是他和平陽大長公主的女兒的!
女兒一出生,平陽大長公主便用先帝賜予的唯一的一塊琉璃紫玉打造了一個細小的鐲子,上麵有一串文字,是謝瓊親手刻上去的,是女兒的生辰八字。
他們的女兒,出生在上巳節,三月三。
當年女兒擄走,被殺害,這些東西便也跟著不見了,可是,如今為何會重新現於人前?
平陽大長公主的雙手微微發抖,隱約有失控的跡象。
謝瓊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暗中用內力幫她穩住心神,一瞬間威壓具在,厲聲問道:“管事呢,讓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