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被墨汁浸透的幕布,將廢棄機械工廠的輪廓揉成模糊的剪影。
蘇銘的指節在戰術刀刀柄上叩出輕響,目光掃過不遠處夜梟身後那排黑洞洞的槍口——七支95式自動步槍,槍托上還掛著戰術手電,冷白的光斑在地麵遊移,像一群吐著信子的毒蛇。
“鐵柱,帶老弱先撤。”他側頭對劉鐵柱低喝,聲音混著機械轟鳴的背景音,“地下通道備用出口,三分鐘內必須全員到位。”
“那你倆?”劉鐵柱粗黑的眉毛擰成疙瘩,手掌下意識按在腰間的上。
這個退伍偵察兵的背肌繃得像鐵板,可蘇銘知道,現在最需要的不是硬拚。
“拖延時間。”蘇銘的拇指抹過戰術刀的開刃口,前世記憶裡,夜梟的隊伍有精準的坐標定位能力,工廠暴露是遲早的事。
他餘光瞥見林婉清正彎腰往急救箱裡塞抗生素,白大褂下擺沾著機油,卻仍在往口袋裡塞止血帶——這姑娘永遠把醫療物資看得比命重。
夜梟的笑聲像碎玻璃劃過金屬,他抬手時,腕間的機械表折射出冷光:“蘇先生,我勸你彆玩花樣。”話音未落,越野車的遠光燈驟然亮起,刺得人睜不開眼。
蘇銘在強光裡眯起眼,恰好看見王翠花扶著腿傷的陳凱往地下通道走,那女人的後背挺得筆直,哪裡還有三天前躲在角落發抖的影子?
“走!”劉鐵柱吼了一嗓子,幸存者們開始小跑,腳步聲在水泥地上敲出急促的鼓點。
蘇銘摸出兩顆拋向空中,“砰”的炸響裡,他拽著林婉清閃進堆著油桶的貨棧。
“左邊第三個油桶。”林婉清的聲音冷靜得像精密儀器,她已經把止血鉗彆在腰上,手裡握著自製的——用白酒泡過的破布塞在玻璃瓶裡,“記得前世你說過,油桶接縫處有鏽蝕。”
蘇銘的瞳孔泛起暗紅,那是噬魂異能啟動的征兆。
他彎腰用戰術刀劃開油桶的鐵皮,腐臭的柴油混著鐵鏽味湧出來。
遠處傳來夜梟的罵聲:“分散包抄!彆讓他們跑了!”
“婉清,引他們到三號車間。”蘇銘把油桶推倒,柴油在地麵淌成蜿蜒的河。
林婉清的白大褂一揚,精準砸在五米外的木箱堆上,火舌瞬間竄起兩米高。
追擊的士兵被火光逼得頓住腳步,蘇銘趁機抄起旁邊的鋼管,朝最近的士兵後頸砸去——這是他第三次用噬魂異能殺人,溫熱的血濺在臉上時,他清晰聽見腦海裡“叮”的一聲,力量值從105跳到了108。
“走!”他拽著林婉清鑽進管道層,生鏽的鐵架在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
下方傳來士兵的叫罵:“他們在管道層!用槍托砸!”
地下通道裡,王翠花的手心沁出冷汗。
她扶著最後一個老人往下走,餘光卻瞥見十七歲的小宇縮在轉角,手機屏幕的幽光在他耳邊忽明忽暗。
“小宇?”她輕聲喚,聲音裡帶著當媽時哄孩子的溫柔,“你爸昨天還說你最會照顧人,怎麼落單了?”
小宇的肩膀猛地一顫,手機“啪”地掉在地上。
王翠花彎腰撿起,屏幕上是未發送的消息:“目標已撤離,位置地下通道b區。”她的指甲掐進掌心,想起三天前這孩子還紅著眼圈說父母在疫情裡走了,現在卻……
“阿姨,我……”小宇的臉漲得通紅,喉嚨動了動。
王翠花突然笑了,把手機塞回他兜裡:“地下通道信號不好,阿姨幫你存著,等出去了再發。”她拍了拍小宇的背,聲音放得更軟,“快走吧,鐵柱哥該著急了。”
等小宇跑遠,王翠花摸出藏在圍裙裡的剪刀——這是她從廚房順來的,刀刃還沾著中午切土豆的澱粉。
她對著通道頂端的攝像頭眨了眨眼,那是蘇銘前天裝的,此刻紅燈微閃,正把畫麵傳回蘇銘的戰術平板。
“乾得漂亮,王姐。”蘇銘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帶著電流雜音,“盯著他,我們需要知道夜梟到底想要什麼。”
林婉清在旁邊扯了扯他的袖子,指向下方——夜梟的隊伍已經追到了管道層入口,為首的士兵端著,槍口閃著幽藍的光。
蘇銘眯起眼,那是改裝過的破甲彈,能直接打穿兩厘米厚的鋼板。
“跟我來。”他拉著林婉清鑽進通風管道,鐵鏽混著灰塵灌進鼻腔。
管道儘頭是廢棄的冷卻池,池底堆著半人高的鋼筋。
蘇銘摸出戰術平板,屏幕上顯示著夜梟的位置——他們正沿著管道層追擊,完全沒發現目標已經繞到了外圍。
“婉清,炸掉裝甲車。”他指了指停在工廠外的黑色裝甲車,車頂的機槍塔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林婉清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操作,冷卻池旁的廢棄變壓器突然爆出火花,連接裝甲車的電線瞬間短路。
“轟!”爆炸比預想中更劇烈。
林婉清自製的c4炸飛了裝甲車的左履帶,碎片像暴雨般砸向四周。
夜梟被氣浪掀得踉蹌,軍靴在地上劃出兩道深痕。
他扯下沾著血的軍帽,露出額角的傷疤,目光掃過混亂的現場,最後落在蘇銘藏身的冷卻池上。
“有意思。”他抹了把臉上的血,從戰術背包裡取出個銀色裝置,“看來得讓你見識點真東西了。”
蘇銘的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他能感覺到,方圓兩公裡內的喪屍正在躁動——前世那種讓他幾乎崩潰的壓迫感,又回來了。
夜梟按下裝置開關的瞬間,一道藍光像水波紋般擴散,原本癱在牆角的喪屍突然直起身子,渾濁的眼珠變得猩紅,喉間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是聲波刺激裝置!”林婉清的聲音終於帶上了緊張,“他們在激化喪屍的攻擊欲!”
蘇銘的瞳孔完全變成了血紅色。
他能清晰感知到,最近的三級喪屍正以每秒五米的速度衝來,指甲在地麵刮出刺耳的聲響。
更遠的地方,四級喪屍的低吼聲像悶雷般滾來,那是連子彈都要打穿腦袋才能解決的怪物。
“往高處!”蘇銘拽著林婉清躍上冷卻池的鋼梯,下方傳來喪屍撞碎玻璃的巨響。
夜梟的笑聲混著喪屍的嘶吼飄上來:“蘇先生,你以為能逃到哪裡?”
蘇銘踩上最高處的瞭望台,月光照亮他緊抿的嘴角。
下方,成百上千的喪屍正從四麵八方湧來,像一片蠕動的黑色潮水。
他摸了摸腰間的戰術刀,刀柄上還沾著剛才擊殺士兵的血,此刻正隨著心跳微微發燙——噬魂異能帶來的力量在血管裡奔湧,這一次,他不會再輸。
“婉清,檢查醫療包。”他的聲音沉穩得像定海神針,“等會不管發生什麼,跟著我往上爬。”
林婉清抬頭看向更高處的通風塔,金屬支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她解下白大褂係在腰間,露出裡麵的戰術背心——那是蘇銘前天硬塞給她的,此刻正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喪屍群的嘶吼近在咫尺,第一隻三級喪屍已經撲上了冷卻池的鋼梯。
蘇銘抽出戰術刀迎了上去,刀刃劃破喪屍脖頸的瞬間,他聽見腦海裡力量值突破110的提示音。
血花濺在臉上,卻讓他的視線更清晰——通風塔頂端的檢修平台,正在月光下等待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