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太子寢殿。
那寢殿裝潢內斂雅致,牆上掛滿了錦繡山水字畫,殿中擺著一盞紫金香爐,燃著冷調沉木香,無聲吐出雲紋似的青煙,冉冉升起彌漫在宮殿內。
正當夏夜,雕花窗台支開半格,夜間的涼風吹動紫色幔帳,月光順著小軒窗稀疏灑落進來,就著繚繞的煙霧,朦朧似幻的跳動在幔帳之後的人臉上,柔和了精湛到過於妖媚的骨相,映得那張豐神俊秀的麵容多出幾分不屬於人世間的神明感。
就是額角那一塊顏色有些深青紫,雖無傷大雅,但也著實有些損其美色。
床上的人睡得不怎麼安穩,鼻尖縈繞的是冷香,他卻熱得異常,白淨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桃紅,穿著整齊的素色睡袍都翻滾得鬆垮散亂,露出流暢緊實暗藏力量感的胸肌線條。
他精致立體的鼻尖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靡紅的唇微張,吐息沉重,連帶著喉結上下滾動,胸口起伏劇烈。
那抹爬上眉梢的欲色硬生生得擠走了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明感,隻餘下三分溫潤矜貴,七分魅惑風流。
翻滾過於頻繁,連帶著床腳都時不時發出吱呀聲響,紫紗幔帳跟著律動得曖昧。
紅得妖豔的唇瓣開合間,低沉隱忍又親昵無間的吐出三個字:“謝胭胭”
帶著低啞喘息的呢喃,就好像是在輕喚愛人名諱。
活脫脫的一朵沾染了世俗豔色的天山雪蓮花。
“不用你們叫,退下吧,本殿去叫二皇兄起床就行,本殿跟二皇兄是兄弟,沒少進過他寢宮,再說了他寢宮裡頭又不會有女人。”
天色大白,外頭傳來清晰明朗的男聲。
床上衣衫淩亂的人猛然睜眼翻身坐起,朱丹紅唇輕張,喘息急促。
“等等——”
伴隨咯吱的聲響,門已經開了,一手持折扇的少年男子踏足進太子寢宮。
來人身材高挑秀雅,穿得是整齊貴氣的冰藍緞子流雲長袍,腰束銀白星月寬腰帶,配翡翠雙龍玉佩,流蘇珠鏈混編起一頭黑發,貴氣端莊又不缺溫潤風流。
年紀輕輕的,就已然一派氣宇軒昂。
看五官樣貌,與床上坐起的人有那麼三分相像。
論樣貌也是不容小覷的出類拔萃。
來人是當今三皇子,大名單字一個鈺,才十六歲,深受神武大帝喜愛,一直養在宮中,還沒封王開府。
齊鈺在打開門的那一刹那就愣住了。
太子寢宮裡頭,沉木香都無法掩蓋的氣味。
難不成,太子寢宮裡真有女人?
秉承著自己還年少,太子又是他二哥,對弟弟妹妹們會有包容的底氣,他好奇的往裡走。
隻見坐在床榻上的太子有條不紊的迅速整理好身上的睡袍,但那張萬年冰山一樣疏冷的臉上泛濫著他前所未見過的桃紅。
本身太子就很出色的繼承到了父皇的容貌,父皇生得妖孽,隻不過太子氣質上把容顏的媚感壓下去了,現在臉蛋這一紅,純粹是個妖精。
太子臉上滿是細密的汗珠,額前的發絲都被浸濕了,身上單薄的睡袍也緊緊貼在胸口,映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視線從胸口往下轉移,那一大片不尋常的水痕無法忽視。
天爺!
跑馬跑得真猛!
看來太子這是缺女人了啊。
虧得太子平日裡裝得一副冰清玉潔不近女色的樣,同為男人,這一看就知道是積攢許久了。
齊景暄不動聲色的側身,避開這個弟弟的視線。
“出去,到毓慶宮等我。”
作為太子,又是兄長,他不好在弟弟麵前露出扭扭捏捏的小姑娘姿態來,就隻是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
看太子那陰沉得像是要殺人滅口的眼神,齊鈺隻道了一句臣弟告退就退下了。
齊鈺走後,齊景暄仰頭撩開額前濕漉漉的短發,露出勾魂奪魄的眉眼。
那欲色未消的靡紅眼尾妖豔得灼眼。
隨著頭頂幔帳隨風飄擺,思緒飄回到昨晚那場旖旎夢境。
夢裡,海棠色單衣薄裳的嬌俏少女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眸子膽怯的望著他,因他的忽然造訪驚慌失措,嬌糯的聲音顫抖著喚他:“太子殿下。”
不知為何,他竟回了她一句:“叫夫君。”
但是小姑娘嚇得不敢靠近,他尋思,他長得不嚇人吧?
接著更離譜,他不知道是抽什麼風,叫那小姑娘過來為自己寬衣。
小姑娘解他腰封的手一直在抖,夢裡的他急得跟沒人性似的,居然就粗暴的將她身上單薄的衣裳撕得稀碎。
他很清楚得記得,她左肩下方的一點朱砂痣,在潔白無瑕的玉肌上紅得刺目。
於是按著她,強行占有她了。
不知疲倦。
細細回想,他在那場旖旎夢境裡,整整十三次。
過程中,小姑娘哭著喊了好多遍:“太子殿下,不要這樣……”
可是整晚,他始終沒有聽到自己想聽到的那兩個字。
齊景暄敲打自己的額頭,讓自己清醒。
日有所思夜才有所夢,他就見那小丫頭幾回?拋開他十二歲那年不談,也就昨日的兩麵吧?
他真是瘋了,為什麼會對那小丫頭片子產生這樣無恥的念頭!
況且她才多大!
就算是女子十五及笄後可以嫁人,可是那看著也實在是太稚嫩了,連城快十七了他都覺得年紀小
罷了,春夢隨雲散,飛花逐水流。
醒過來了,那就忘了吧。
———
榮國府,謝知月在閨房書案前提筆寫下一封道歉信,為昨天撞了齊景暄和連城公主儀仗的事致歉。
說來有那麼點慚愧,他馬車裡的女子是連城公主,不是彆人,她懷疑齊景暄,是她有些小人之心了。
不過皇後在她嫁給齊景暄之後都對她百般敲打,告訴她太子事事以朝政為重,不準引誘太子沉溺女色,她在不找齊景暄的情況下,他一個月去她宮中的次數不超過五回。
這並不單是針對她一人,是針對東宮中的每個女子,包括皇後母家的那位侄女都一視同仁。
一次夜晚她在書房不過是被齊景暄罰練字,練字過程中睡著了齊景暄也沒叫醒她而已,第二天就被皇後叫進宮,讓她跪在日頭下抄寫了兩個時辰的《女誡》。
本來是該抄一整天的,還是齊景暄下朝後過去把她提早領回去了。
皇後把齊景暄看得那麼嚴,哪裡會準許他婚前帶女子出街遊玩呢?
貌似婚後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