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腳步聲很輕。
林澈沒有動。
那聲音停在他的門前。
幾秒鐘的寂靜。
然後，是叩門聲，兩下，不急不徐。
林澈起身，走到門邊。
他沒有通過貓眼去看。
他拉開了門。
楚嵐站在門外。
她換下了浴袍，穿著一套深色的絲質睡衣，外麵披著一件薄開衫。
頭發隨意披散，少了幾分白日的銳利，多了幾分夜的柔和。
“沒打擾你休息吧。”
她的聲音比白天低。
林澈側身。
“楚市長，請進。”
楚嵐走了進來。
房間裡隻有一盞床頭燈亮著，光線昏暗。
“睡不著。”
楚嵐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漆黑的庭院。
林澈關上門，沒有鎖。
“這裡應該安全。”
林澈說。
楚嵐沒有回頭。
“暫時安全。”
她停頓了一下。
“老周說，金盾的人，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背後的人，更不會。”
林澈走到她身旁，隔著一步的距離。
“你似乎一點也不怕。”
楚嵐終於轉過身，看著他。
“怕有用嗎？”
她反問。
“我走到今天，靠的不是害怕。”
林澈看著她的眼睛。
那裡麵沒有恐懼，隻有一種深沉的疲憊，還有未熄的火焰。
“你今年多大？”
林澈突然問。
這個問題有些突兀。
楚嵐似乎也愣了一下。
她看著林澈，像是在審視他問這個問題的動機。
“為什麼問這個？”
“想知道我的對手，是什麼樣的人。”
林澈回答。
“一個能讓那麼多人忌憚的市長，她的年齡，或許能告訴我一些事。”
楚嵐沉默片刻。
“我四十一歲。”
她說。
“從二十二歲進入體製，到今天，快二十年了。”
林澈心中計算了一下。
最年輕的省級經濟特區市長，四十一歲，確實不凡。
這也意味著，她的敵人，同樣經營了很久。
“二十年，足夠樹立很多敵人。”
林澈說。
楚嵐的唇邊浮現一絲自嘲。
“也足夠看清一些人和事。”
她再次望向窗外。
“這個城市，病了。”
“我想治好它。”
“很多人，不希望它被治好。他們靠著它的病，活得很好。”
林澈能聽出她話語中的重量。
這不是一句空泛的口號。
“所以，你成了他們的眼中釘。”
“是。”
楚嵐回答得很乾脆。
“你打算怎麼做？”
林澈問。
“留在我身邊？”
楚嵐看向他。
“昨晚你說，跟我走。”
“現在，你還這麼想嗎？”
林澈迎上她的視線。
“我沒有更好的去處。”
“而且，我對你的政敵，也很有興趣。”
楚嵐的眼神微微變化。
“你不是警察，也不是保鏢。”
“你隻是個外賣員，被卷了進來。”
林澈笑了。
“也許，我能做的，比你想的更多。”
他往前一步。
“楚市長，你需要人手。”
“一個不在他們預料之中的人。”
楚嵐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
林澈繼續。
“我可以暫時充當你的眼睛，你的耳朵，甚至你的盾牌。”
“在你找到那個內鬼之前，在你穩住局麵之前。”
“條件呢？”
楚嵐問。
“暫時沒有。”
林澈說。
“就當是我對我之前那個‘小忙’的預先投資。”
楚嵐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你很會談判。”
“我隻是想活下去。”
林澈說得坦誠。
“他們不會放過我，我也不想坐以待斃。”
楚嵐沉默了更長時間。
空氣中隻有兩人淺淡的呼吸聲。
“老周的人，二十四小時都在。”
她說。
“我知道。”
林澈點頭。
“但他們是明麵上的力量。”
“你需要一點，暗處的。”
楚嵐終於開口。
“我憑什麼信你？”
“你可以不信。”
林澈退後一步。
“選擇權在你。”
“如果你覺得我是更大的麻煩，我現在就可以離開。”
楚嵐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
“你想要什麼，林澈？”
她第一次連名帶姓稱呼他。
“我想要一個機會。”
林澈說。
“一個能改變命運的機會。”
“跟著你，或許有這個機會。”
楚嵐緩緩吐出一口氣。
“你很坦白。”
“我不喜歡兜圈子。”
“好。”
楚嵐點頭。
“從現在起，你是我的特彆助理。”
“沒有編製，沒有薪水，隻對我和老周負責。”
“你的任務，就是保證我的安全，同時，找出那個內鬼。”
林澈的表情沒有變化。
“可以。”
“老周那邊，我會交代。”
楚嵐說。
“今晚早點休息。明天，會很忙。”
她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楚市長。”
林澈叫住她。
楚嵐停下腳步。
“你的手機，有充電器嗎？”
林澈問。
“我的沒電了。”
楚嵐看了他一眼，從睡衣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巧的充電頭和數據線。
“給。”
林澈接過。
“謝謝。”
楚嵐沒再說什麼，拉開門走了出去。
林澈關上門，這次，他把門反鎖了。
他走到床邊，給自己的手機充上電。
開機。
屏幕亮起，幾條未讀消息。
他沒有立刻去看。
腦海中，一個冰冷的機械音突然響起。
【檢測到宿主與關鍵政治人物楚嵐達成深度合作意向】
【身份定位調整：楚嵐的臨時安全顧問】
【主線任務發布：守護星火】
【任務目標：在未來三十天內，確保楚嵐的政治地位穩固，並協助其清除至少一個主要政治障礙。】
【任務獎勵：未知。失敗懲罰：未知。】
【新手扶持計劃啟動……】
【技能模塊加載中……】
林澈感到大腦中有什麼東西被強行植入。
不是疼痛，而是一種信息洪流。
【政治博弈ax等級已解鎖】
【危機談判ax等級已解鎖】
無數關於政治運作的規則、潛規則、案例分析，以及各種談判技巧、心理操縱方法，瞬間湧入他的意識。
他閉上眼睛。
片刻之後，他睜開。
世界，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之前與楚嵐的對話，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微表情，此刻在他腦中都呈現出全新的解讀。
她的試探，她的決心，她的底線。
以及，她話語中未曾言明的陷阱與機會。
林澈走到窗邊。
夜色依舊濃重。
但他看出去的，不再僅僅是黑暗。
他看到了棋盤。
而他，剛剛獲得了上場博弈的資格。
他拿起手機，點開趙大川發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