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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禁忌之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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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舔上洞壁的刹那,千萬塊碎瓷片同時反光,映得密道如星河倒懸。他靴底碾過某片碎瓷,清脆裂響中混著聲龍吟。

“小心腳下。”青崖道人藤杖掃開蛛網,“這些瓷器的品質和武判官那小瓷瓶不相上下,隻能算是中等。”

轉過第七道彎時,崔鈺袖中銅葫蘆突然發燙。葫蘆嘴自行開啟,爬出的蠱蟲剛觸到空氣便化為飛灰——前方石門上雕著燭龍圖騰,龍目嵌的正是寒疆特產的冰魄石。

石門開啟的瞬間,地脈深處傳來心跳。

四十九尊天青釉瓷器列陣如星鬥,最小的也有半人高。釉麵流轉的不是尋常青花,而是活物般的血絲——每道血絲末端都連著根金針,針尾拴著發光的銀線沒入地底。

“這裡便是真正的長生所在。”青崖道人藤杖指著周圍那些非同凡品的青釉瓷器,即便是對這些瓷器已經很熟悉,但此時此刻,他還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崔鈺撫過瓷瓶的手突然頓住。釉麵下的血絲如活蛇遊走,在他掌心彙聚:“難道弟子這雙眼睛”

青崖道人扯開衣襟,胸口銅鏡映出地脈深處的龐然黑影,緩緩道來:“傳說在鴻蒙初開之時,天地未分,混沌如卵。有仙人自九天而來,踏星河,披雲霞,世人稱其為“九天雲君”。彼時,九幽之下有一妖獸,名曰“燭龍”,身長千裡,赤鱗如焰,雙目開闔間,晝夜更替。睜眼時,天地如晝;閉目時,萬籟俱寂。其息為風,其吼為雷,龍軀盤踞於歸墟海眼,吞吐間可撼動九州地脈。九天雲君立於昆侖之巔,遙望燭龍肆虐,人間晝夜顛倒,生靈惶惶不可終日。九天雲君拂袖之間,雲海翻湧,化作一柄無形之劍,劍鋒所指,連光陰亦為之凝滯。最後化作萬千鎖鏈,纏繞燭龍之軀。鎖鏈乃天道所化,每一環皆刻有上古銘文,縛龍如縛蚯蚓。燭龍怒嘯,龍尾橫掃,地動山搖,可那鎖鏈越纏越緊,最終將其死死禁錮於歸墟海畔。九天雲君降服燭龍後,將其龍目精魄煉入自身雙瞳,因此他的左眼如日,右眼如月,可操控晝夜、陰陽,甚至影響天道法則。之後又以自身精血點入燭龍眉心,為其褪去凶煞,化作青金交織的龍紋,雖失去往昔能使晝夜更替之力,卻因此成了雲君坐騎,遨遊九天之上。然而,仙魔大戰爆發,九天雲君為封九幽魔主,不惜折骨為契,以身化鎖,與魔主同墜歸墟。燭龍哀鳴,自崩龍軀,想要隨主而去。”

“那後來呢?”崔鈺聽得入迷。

就在這時,守心坪的地脈開始震顫。

“它認得你。”老道獨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二十三年前,你順水漂來,繈褓上繡著九幽符紋,而這條小燭龍……就盤在竹籃底下。”

崔鈺的異色雙瞳微微收縮。左瞳金芒如烈日灼空,右瞳青輝似冷月凝霜,燭火映照下,他的影子竟在地麵扭曲成龍形。

“所以……我真是九天雲君的轉世?”他嗓音沙啞,像是被香灰嗆了喉嚨。

青崖道人沒有回答,隻是用藤杖挑開地脈暗門。石門轟然洞開,寒氣如潮水般湧出,裹挾著濃重的鐵鏽味——是血,凝固了千百年的龍血。

密道深處,四十九尊天青釉瓷瓶靜靜矗立,最小的也有半人高。釉麵下的血絲如活物般蠕動,每一條都連接著地脈深處的某個存在。而在瓷陣中央,蜷縮著一條幼龍,通體青金交織,鱗片黯淡無光,唯有雙目緊閉,眼瞼下隱約透出日月之輝。

它太小了,小得像一條蛇。

崔鈺的指尖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左瞳。

“之前講到九天雲君隕落,燭龍想要自崩龍軀,但一縷精魄未滅,化作幼體藏於地脈。”青崖道人嗓音低沉,“它一直在等……等雲君歸來。”

“可是?”崔鈺猛地轉頭,“九天雲君不是已經與那九幽魔主同沉歸墟了嗎?”

“徒兒啊,正如你所言,你便是那九天雲君的殘魂所化,雖有著如雲君燭龍一般的日月雙瞳,現在卻還隻是肉體凡胎,體內的力量還未真正覺醒。”青崖道人總是慢悠悠地回答崔鈺的問題,就好像每個問題的答案都要經過一番深思熟慮。

崔鈺的指尖顫抖起來。

他站在燭龍之前,雙瞳灼痛如烙鐵。幼龍的金青之目與他遙遙相對,仿佛隔著千萬年的光陰對望。

他忽然笑了,笑聲裡摻著三分自嘲,七分蒼涼。

“所以……我隻是一具皮囊?”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掌紋間還沾著香灰和血絲,“又或者是一個裝著九天雲君殘魂的罐子,等著某日被打碎,讓真正的‘仙人’歸位?”

地脈在震顫,幼龍緩緩昂首,鱗片摩擦出金石之音。它的目光如有實質,壓得崔鈺脊背發沉,仿佛有萬鈞天道正透過這雙龍目審視他。

青崖道人沉默著,枯指摩挲胸前的銅鏡,鏡中月桂又凋零了幾分。

“修道之人,本該順天而行。”老道終於開口,嗓音沙啞如鏽刀刮骨,“你生來便有仙緣,這是多少人求不來的造化。”

“造化?”崔鈺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二十三年前我順水漂來,繈褓上繡著符紋,眼中嵌著龍瞳——師父,您當真覺得這是巧合?”他指向幼龍,“還是說,連我的‘出生’,都是天道寫好的戲本?”

“徒兒,之前你不是總問師父能不能修道得長生嗎?現在你有這樣的天地造化,就不想好好把握嗎?”青崖道人又問,看向崔鈺的眼神充滿了深意,他很期待自己這個徒兒能給出什麼樣的答案。

幼龍低吟一聲,龍須無風自動,纏上崔鈺的手腕。觸感冰涼,像一條鎖鏈。

崔鈺卻一把甩開。

“我不想成仙,”他盯著自己的影子,那影子竟在血絲纏繞下扭曲如魔,“更不想當什麼九天雲君!仙魔大戰與我何乾?歸墟海眼又與我何乾?如果有成仙的機會,我更想師父您能成仙,這樣您就可以完成很多您未完成的事情了。”

話音未落,左瞳金芒暴漲。劇痛如潮水般襲來,幻象再度浮現——

血月之下,九天雲君折骨為劍,與魔主同墜深淵;龍柏崩裂時,無數瓷器如淚墜落;最後是一雙眼睛,一雙與他一模一樣的異色雙瞳,在虛空深處冷冷凝視著他,仿佛在說:你逃不掉的。

崔鈺踉蹌後退,脊背撞上冰冷的瓷甕。甕中星屑翻湧,隱約凝成一個人形。

“師父你看,”他喘著粗氣,嘴角扯出個慘笑,“急著要回來的仙人可太多了。”

青崖道人藤杖頓地,杖頭朱砂霧炸開,暫時隔斷了幼龍與崔鈺的共鳴。

“你可以選。”老道獨眼深邃如井,“修道成仙,或者……”他頓了頓,“繼續當棲雲觀的小道士,每日數香火錢,吃王寡婦的辣炊餅,做師父的好徒兒!”

崔鈺怔住了。

成仙意味著什麼?長生?力量?還是……成為天道棋盤上另一枚光鮮的棋子?

而凡人呢?

他忽然想起山下的炊煙,想起年少跪在雪地裡問師父“道法能不能撕了生死簿”,想起自己引雷時掌心殘留的酥麻——那是活著的感覺,滾燙的、嗆人的,辣得人流淚的……煙火人間。

幼龍再次靠近,龍目中的日月之輝幾乎要灼穿他的魂魄。

崔鈺緩緩抬頭。

“師父,”他輕聲道,“您說修道是順天而行……那逆天而行會如何?”

青崖道人瞳孔驟縮。

崔鈺卻已轉身,青銅劍鏗然出鞘,劍鋒直指瓷甕——

然後狠狠劈向了連接幼龍與地脈的血絲!

“我不做仙!”他怒吼,異色雙瞳燃起前所未有的光芒,“也不做魔!我隻要——”

劍光斬落的刹那,萬千血絲崩斷。幼龍發出震天長吟,棲雲觀地動山搖。

瓷甕完好無損。

崔鈺的劍尖抵在甕身,終究沒有刺下去。

“我隻要……”他喘著粗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這輩子活得像個‘人’,一個簡簡單單的人。”

崔鈺踉蹌後退,撞翻了一尊瓷瓶。瓶身碎裂的刹那,血絲再一次如毒蛇般纏上他的腳踝,順著經脈鑽入體內。劇痛中,他看見無數畫麵在腦海炸開——

血月下的戰場,折枝為劍的雲君,墜落的龍柏,還有……一隻從歸墟伸出的、纏繞鎖鏈的巨手。

“師父!”他嘶吼著抓住青崖道人的袍角,“我看到的……是什麼?”

老道獨眼淌下血淚:“是過去,亦是你的未來。”

“能避開嗎?師父。”崔鈺問道,他從小就和師父相依為命,雖名為師徒,然情分更像是父子,他並不是為自己問長生,而是為眼前漸漸老去的師父而問。

青崖道人獨眼微眯,枯掌突然按住崔鈺執劍的手。地脈深處傳來鎖鏈崩裂的錚鳴,瓷甕上的裂痕正滲出星屑般的光霧。

“如今之道,唯有逆天而行!”老道喉間滾出沙啞的笑,“既要逆天,那我們便逆個徹底!仙魔大戰後的數萬年來,九州之地無一人能得道成仙,但世人對於修仙的執念卻從未斷絕,當下我們雖然還無法從這些隱藏著上古仙魔元神的瓷器中探得修仙奧秘,但當下不管是在明在暗,無數的修仙門派早已經遍布九州,我們定然能找到那斬斷天地契約的方法。“

崔鈺聽著師父鏗鏘有力的話,眼中滿是光芒。

“首先你要提升自己的修為,成仙是個太遙遠的事情,當下隻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才能在江湖之中有立足之地,才能在往後與天地相抗衡!”青崖道人繼續說道,“現在看來,各大宗門都奉行的修仙之道仍然是最佳的選擇!”

崔鈺點了點頭,他很清楚師父想要表達的意思,現如今修仙門派如雨後春筍一般遍布在九州大地,各路修士都欲成萬年來成仙第一人。

世上雖沒人能修成真仙,但修為境界幾近仙人的倒還是出了幾個。天機閣玄冥子、焚天穀羲和光、琉璃宮素心璃、九霄雷宮雲霄,這些人都是近百年來修為最高之人。

而且詭異的是,百餘年來,修行天才層出不窮,師父青崖道人每每外出遊曆歸來,都會給崔鈺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哪家又出了個不是天才,哪家的公子在十來歲就已登凝魂境。

當然,他並不在乎,因為天生雙目異瞳,已經讓崔鈺覺得自己是不世之材了!

“不過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同樣很重要,我們要先把山門壯大,才能有與其他仙門共探長生修仙的底氣和資格。”青崖道長輕撫長須,大手一揮,笑道:“徒兒,從明天起,守心坪正式向九州天下廣發收徒貼!我們守心坪要立誌成為北境寒疆的道家第一山!”

“師父,好像整個北境寒疆就我們一家修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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