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古特複雜的神情,艾恩又補充道:
“在這場十幾年的漂泊旅程中,我還見到過其他人類聚集地,也都是非常小的規模,不比我來自的村子更大。”
“同樣的,他們也不懂魔法。”
“這些小型的人類聚集地,在地精、狗頭人、豺狼人等怪物的威脅下,隻能勉強掙紮求生,基本上不可能發展出大的規模。”
“還是你們艾爾多倫厲害,有幾百個村鎮和小城,有這座宏偉的浮空城,到處都是傳播知識和奧術魔法的學校,法師和魔法學徒隨處可見。”
“真羨慕你們啊。”
“你們的國度,是人類文明唯一的火光了。”
艾恩的故事當然是編的。
但關於人類聚落的描述內容符合事實,都是這位知識女神用自己權柄提前獲取的信息。
古特聽到這話,心中暗喜,沉浸在這位外來人的誇獎中!
就在這時,一旁的埃裡安插嘴道:
“如今,艾恩莉婭女士所描述的其他人類聚集地的情況,也符合我們的預料。”
“作為沒有天生超凡力量和種族神庇護的種族,在這片大陸上,人類一族的是很低的。”
“在當前情況下,那些人類聚落很難發展出真正的文明。”
“倘若未來,艾爾多倫更強大了,勢力蔓延到大陸更遠的範圍——而不隻局限於東邊這一小片河穀地,我們可以考慮,收編吸納那些人類聚集地。”
“或者,派出合適的使者,前往那些人類聚集地,作為知識的傳播者,教會他們奧術魔法。讓這些人類聚集地成為艾爾多倫的一部分。”
聽了埃裡安的遠大計劃之後,古特心中一動,覺得這聽起來頗有可行性。
不愧是埃裡安陛下,一下子就想出了如此長遠的規劃。我完全沒有往這個方向想啊……
事實上,埃裡安所描繪的情況,差不多就原版的曆史中,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隻不過那時,是艾爾多倫浮空城在深淵入侵中被惡魔毀滅,高階法師傳送逃往大陸各處,利用大陸各處的人類聚集地為基礎,建立起了小國和城邦。
其中不少小國,甚至自稱“艾爾多倫”正統!
“總而言之,你們艾爾多倫作為人類文明和知識的火種,成就有目共睹。”
艾恩將話題轉回,望向埃裡安:
“尊敬的陛下,不知道你們艾爾多倫,在知識的傳播上,是否有遇到了什麼困難?”
我們的困難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我們艾爾多倫人……等等,這位女士既然來了,還如此羨慕我們的國家,以後肯定會在艾爾多倫定居吧……
古特思緒亂飛。
而埃裡安,卻從這位知識女神話語中,發掘了其暗藏的心思:
假如艾爾多倫在知識的傳播上,真的遇到了什麼困難。
那麼,艾恩不介意給予一些暗中的幫助!
身為知識之神,艾恩支持一切有利於知識傳播傳承的行為!
“哦,看來我的話術產生了效果。”
“這位知識女神,對於人類一族,對於整個艾爾多倫,已經初具好感,有意給予一定限度內的幫助……”
埃裡安前世和這位知識女神打過太多的交道,對於其性格可謂相當了解。
僅僅靠著這些隻言片語,他就大概能夠預計出,艾恩願意提供的幫助程度——
一個神靈的祝福。
或其他同等程度的贈禮。
刷好感度很成功……
但是,還不夠!
一位中等神力的真神直接拜訪艾爾多倫。
這樣的機會可不是常常有。
埃裡安決心,充分利用這樣一次機會,進一步刷高艾恩的好感度。
讓這位知識女神,願意贈與艾爾多倫更大的禮物!
“人類一族知識傳播上的困難嗎?”
埃裡安微微抬起下巴,望著浮空城圍欄外飄過的雪白流雲,像是陷入了沉思。
“哦,我想到了一個!”埃裡安突然轉過頭道:
“死亡。”
“死亡?”艾恩疑惑道。
“是啊,死亡就是知識最大的敵人。”
埃裡安像個哲學家,輕輕撫摸著浮空城的圍欄,緩緩踱步。
“每當一個人類走到壽命的儘頭,迎來注定之死時,記憶中的知識也會一同消散。”
“雖然知識可以通過教育的方式傳遞下去,但在傳承的過程中,知識必然會有折損。”
“如今的艾爾多倫,即使是九環大法師,靠著詭異的魔法延緩衰老,壽命也就200多歲,遠遠比不上普通的精靈平民。”
“倘若有一天,人類征服了死亡,或者至少是一部分最頂尖的法師征服了,那麼知識將會以一種更有效率的方式傳承下去——直接在個體的記憶中傳承,在無窮儘的漫長生命中不斷積累。”
艾恩聽著這從未聽過的觀點,恍然之間竟有幾分驚愕。
甚至覺得,自己對知識神職的理解,都有了微乎其微的提升!
“一個征服死亡的個體,在無窮的壽命中不斷積累知識……”
“這也是算得上是一種知識傳承的方式,並不比教育和常規的知識傳承更低劣……”
艾恩細細品味著埃裡安的觀點。
作為諸神中的女教師,她過去,確實有些無限執著於,正常教育方式下的知識傳承了。忽視了個體死亡導致了知識的損失。
“所以,埃裡安陛下是打算未來要征服死亡嗎?”艾恩問道。
她可以對此提供幫助!
“事實上,這不是什麼難事,我知道該往什麼方向做,才能擁有漫長乃至無儘的壽命。”埃裡安頗為輕鬆地說。
艾恩聽了這話沒什麼反應,倒是一旁的古特,雙眸驟然瞪大。
埃裡安陛下已經征服死亡了嗎?
在這古老的年代裡,沒有任何永生之法,就連副作用嚴重的“巫妖轉換儀式”,都還尚未出現。
——首個巫妖“維克那”,這個年代還沒出生呢!
注意到古特的驚訝,埃裡安道:
“你現在還不夠格,等你日後成為傳奇法師,我就會教授你,獲得漫長生命的辦法。”
感覺到埃裡安的自信,艾恩稍有一絲失落:
看來,埃裡安在延長生命方麵,並不需要自己提供幫助。
當然,這位知識女神所不知道的是:
埃裡安確實沒打算,提前透支掉神靈的幫助。
用遊戲的說法,好感度還沒有刷滿呢,沒必要現在兌換成實物!
他故意提及了一下征服死亡的話題,隻是為了在思想上潛移默化地影響艾恩,希望未來自己帶領最強的一批艾爾多倫法師以禁忌之法踏足永生時,若被精靈一族或機械境的構裝體執法者以“褻瀆生命”、“違背自然法則”為由審判,這位神靈可以站在艾爾多倫這邊。
埃裡安很清楚:
想要從這位昔日老友身上薅到更有價值的事物,而非一點點殘羹冷炙的施舍。他必須拿出,能夠真正讓這位神靈心動的東西。
什麼東西可以打動一位知識之神?
當然是,知識。
而剛好,埃裡安本來就有,必須告知給這個時代諸神的秘密。
“對了,艾恩莉婭女士,我最近正好有一些研究成果,很適合和你這位穿越過大陸的旅行者分享。”
埃裡安朝著艾恩微笑道:
“關於,星空的秘密……”
涉及,世界之外、另一個宇宙【遙遠國度】的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