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約瑟夫看見了，他全都看見了。
在那兩個獸人野蠻人舉起巨斧的瞬間，熾熱的火彈砸在了他們的身上，把這兩個連自己這位正式法師都難以應對的強大獸人，徑直轟掉了半個身子。
而那滾燙的烈火，來自於小格雷特。
“格雷特，這是……你乾的？”
約瑟夫老師在巨大的震驚中撿起眼鏡，隨手戴在臉上，絲毫沒有注意到眼鏡戴歪了。
這個孩子在幾個小時前，不還在和自己抱怨，無法理解奧術公式，難以構造出最基本的法術模型嗎？
“格雷特，你學會魔法了？”
在問出這個問題的瞬間，約瑟夫又覺得自己的問題太荒誕了。
剛才那火焰魔法的威力，遠遠超過了他這位老師所能釋放的法術上限。
那可是兩個獸人野蠻人！
任何一位，實力都不亞於他這樣平庸的一環低階法師。
“老師……我……我不知道。”小格雷特迷茫地望向自己的雙手。
緋紅的火星依舊在指尖縈繞。
就在剛剛那個瞬間，在劇烈的情感刺激下，他的確感覺到純粹的魔力自血管中迸發，熾熱的能量順著他的意誌轟擊向了獸人，他甚至記得自己在本能下念出了某一句龍文咒語。
然而，他的腦海中沒有任何知識流過。
——這顯然不是老師曾經過教過的魔法。
他的施法，就好像遵循著直覺和本能。
沒有任何過多的思考，指揮著這股魔法力量，對他來說就像是呼吸和喝水一般自然。
“我成為一位法師了嗎？”
“可，這和老師說的，可不太一樣啊？”
小格雷特迷茫地望著，火星飄散，縷縷煙霧升起的稚嫩雙手。
就在男孩疑惑時，獸人如野獸般的嘶鳴，打斷了他的思維：
“什麼？這裡也有人類法師？”
“他殺了我們的同伴！”
隻見前方，豪格和其他獸人們，也發現了同伴所遭遇的慘狀。
他們看見了皮開肉綻、昏迷在地的同伴，看見了隻剩下半截的兩具焦屍。
以及旁邊地上，戴著眼鏡、身披法袍，做標準法師裝束的約瑟夫。
“那個戴眼鏡的中年人類是法師，他殺了格羅和莫多！”
“乾掉他，為我們的同伴報仇。”
“他隻有一個人，我們一起上……”
豪格招呼著獸人們，撲向僵直在原地的約瑟夫和他背後的小格雷特。
不是，不是我乾的啊……約瑟夫打了個哆嗦，驚恐地向身後的學生求助：
“格雷特格雷特，你還能釋放出和剛才威力一樣大的魔法嗎？”
很明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現在這位學生，已經是比他強大太多的施法者。
“和剛才威力一樣嗎？可能不行……”
小格雷特呆呆地看著雙手，搖了搖頭。
“什麼？剛才威力的魔法，你隻能發出一擊嗎？可是現在來襲的獸人更多了啊！”
約瑟夫驚慌地看向前方：
一大隊獸人衝鋒而來，提著短矛和戰斧，發出猛獸般的嚎叫：
“殺死人類法師，為同伴複仇！”
豪哥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展露出掛著野獸碎肉的鋒利獠牙。
在血痕峽穀的烈火中，他沒有機會和任何一位法師正麵交戰。而現在，豪格意識到，這可能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機會，真正殺死一位人類法師！
“偉大的格烏什在上，獸人眾神在上。”
獸人們唱著跑調的戰歌，咆哮而來。
此時此刻，因為剛才獸人襲擊帶來的巨大動靜，村子裡的村民們也紛紛被驚醒。
青壯年們拿著鋤頭、鐮刀、草叉、斧頭，從家家戶戶的屋子中走出，準備迎戰襲來的獸人。
——這是過去數個世紀裡，艾爾多倫地表村莊的人類們，年複一年在做的事情。
用自己的血和肉鑄成城牆，對抗那些非人的奇幻怪物，守護自己的親人和村莊。
唯有最幸運的老者，能活過50歲，成為村莊中有名的壽星。
“和這群獸人們拚了！”
“在法師大人們來援之前，不能讓他們殺死任何一個孩子。”
“小格雷特，你也在這裡？兒子，愣著乾什麼，快躲到我們身後來啊！”
“……”
小格雷特僵持在原地，感受著血管中噴湧的熾熱魔力。
前方是咆哮著撲來的獸人們，後方是決心和獸人死戰的村民們。
“老師，我的意思是說……”
小格雷特的雙眸中，璀璨熾熱的光芒湧出。虛幻的龍鱗在男孩的皮膚表麵浮現。
“我不太可能，把力量控製在剛才那一擊的程度……”
“因為，我感覺，我體內洶湧的魔力好像……”
獸人豪格咆哮著衝鋒。
這個隻剩下右臂的強大獸人勇士，突然之間，瞪大了眼睛。
熾熱的紅光照亮了他的臉龐。
他的瞳孔中倒映出了赤紅的光芒，以及巨龍的虛影。
猛然之間，豪格回想起部落大祭司所講述的，關於遙遠過去的故事。
“在精靈已經成為這片大陸的主宰之前，巨龍主宰著大地和天空。”
“而在所有的常見巨龍中，最強大的兩種，分彆是金屬龍中的金龍，以及五色龍中的紅龍。”
“當這兩種巨龍張開巨嘴時，滾燙的烈焰會吞噬一切……”
赤紅。
紅色的火光衝天，照亮了整個滾石村，照亮了整片漆黑的夜幕，將黑夜染成了白晝。
“老師，我感覺，我體內洶湧的魔力好像……遠遠超過剛才那一擊的程度，根本控製不住……”
……
高天之上，奧術皇帝的寢宮中。
埃裡安看著水麵上的投影，凝視那燦爛綻放開來的火焰之花。
“比原來曆史上，9年後覺醒術士魔力的格雷特，居然還要強一點……”
……
當小格雷特回過神來時，所有人都在望著他。
地上橫七豎八的獸人焦屍，正散發著惡臭。
包括那個，看起來最凶惡的獨臂獸人。包括那些原本正和亡靈纏鬥的獸人……
入侵村莊的所有獸人全都死了。
村民們茫然地望著，身上綻放出赤紅光芒，烈火環繞，有如神靈降世般，站在空地中央的小格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