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臘九的天可不是鬨笑話的。
在老年間,給手腳耳朵凍掉了,甚至凍死了的都比比皆是。
所以就注定了陳光陽不能深入大山太遠,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將老獵槍抱在了懷裡,陳光陽哈著氣,朝著山上走去。
夜色之中,群山連綿如同一隻隻黑漆漆的巨獸,風雪打在臉上,沒多久就讓陳光陽臉都凍的通紅。
陳光陽在大雪之中趟出來了一條長長的痕跡,朝著一處山彎走去。
這天氣,不光陳光陽覺得冷,那些小動物也會凍的受不了。
不管是鬆狗子、還是山上的麅子、野豬全都會抱在一團取暖。
隻要運氣好,碰見這麼一群。
以陳光陽專家級彆的荒野求生經驗,精通各種槍械,就算手裡麵拿著的是自己爺爺當年用的老掉牙土獵槍,也有信心打到幾隻,給媳婦孩子打打牙祭。
可好像是老天偏偏不隨人意。
陳光陽在山彎裡麵轉悠了三四圈,依舊沒有什麼發現。
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霜雪,陳光陽靠在一棵鬆樹下,將鞋裡麵的雪全都倒了出去。
“不行,這麼冷,我根本不能上山,大山外圍又沒有什麼好獵物……”
可是無功而返,陳光陽真的是有些不甘心。
剛要踅摸著往回走,陳光陽就看見了遠處的山窩裡麵,好像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陳光陽心中大喜!
當即邁動腳步,趟開到膝蓋深的大雪,朝著前方的山窩走去。
這山窩是一棵枯樹倒下,一些樹葉堆積,導致大雪覆蓋,成了一個天然的雪洞。
十多隻飛龍正撅著屁股,腦袋一同紮在雪堆裡麵,剛才的響動,就是其中有一隻撲棱自己的翅膀!
飛龍又名花尾榛雞。
老話說天上龍肉,地下驢肉,龍肉說的就是飛龍!
這玩意兒味道極其鮮美,煲湯更是一絕。
價格也比野雞野鴨昂貴許多。
陳光陽掃了一眼,發現這一堆竟然有八九隻!
當即就興奮了起來,一點點的靠近這群飛龍,然後慢慢的將自己的棉大衣解了下來!
一點點湊了過去,然後直接將棉大衣當成了大棉被,迅猛無比的將這群飛龍蓋到了棉大衣下麵。
飛龍並不大,這時候又是冬季,所以體型大多數都如同鴿子大小,這麼一堆湊在一起,也不過比臉盆大了一圈。
陳光陽的棉衣正好將其全都蓋住,隨後身體向前一壓。
將這一窩飛龍全都捂在了棉大衣之內。
然後一個個反擰翅膀,全都裝了起來。
陳光陽心中大喜,拴著九隻飛龍,就返回家裡。
剛一推開門,陳光陽就看見了大屁眼子正站在門口,看見是自己,眼皮都沒抬一下,轉過身又趴回了大奶奶的門口。
陳光陽悄悄的打開房門,走入到了外屋地。
剛一進屋,就看見了在炕上,媳婦和孩子正睡的正香。
陳二虎撅著小屁股,嘴裡還含著手指,似乎是在做什麼美夢。
陳大龍則是眉頭緊皺,陳光陽還看見他的枕頭旁邊還放著那把剪子。
倒是一旁的陳小雀竟然沒有睡覺,小胳膊抬起,輕輕的一下一下的拍著自己。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回來了,陳小雀從被窩裡麵扭過頭,烏溜溜的大眼睛對準了自己。
陳光陽推開門,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很小聲的對她說道:“你在乾什麼?”
陳小雀的聲音更低,奶聲奶氣的說道:“我噩夢了,在自己哄自己睡覺。”
陳光陽這才注意到,陳小雀烏溜溜的大眼睛裡麵,竟然還帶著淚花。
他一下子就腦補了,小雀兒做了噩夢,想要找媽媽抱抱,但看見媽媽和哥哥都睡著,生怕吵醒她們,然後憋回了哭泣聲,抬起了小手,學著媽媽哄自己睡覺的樣子,拍著自己哄自己睡覺。
小雀兒懂事兒的有些讓人心疼了。
陳光陽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瓜,心疼的說道:“沒事兒,還有我呢,夢裡誰欺負你,我都會給他打跑!”
小雀兒聽見這話,嘴巴更癟了起來,委屈巴巴的伸出白嫩的小手指著陳光陽:“夢裡就是你欺負我。”
陳光陽:“……”
除了好笑之外,陳光陽更多的覺得是愧疚。
自己的三個兒女全都懂事又聽話,可自己之前愧對他們的實在是太多了!
想到這兒,陳光陽一臉愧疚的看向了小雀兒:“爸爸以後不會再欺負你了,好不好?”
小雀兒早就被陳光陽傷的透透的,聽見他這話,直接一扭過頭,趴在被窩裡麵,不搭理陳光陽了。
陳光陽嘿嘿一笑,本來想要上炕的他也有些害怕吵醒媳婦和兩個兒子。
一抹身兒,躡手躡腳的又回到了外屋地。
外屋地在老東北就是廚房的意思,陳光陽家因為家徒四壁,所以這外屋地裡麵也並沒有什麼東西。
除了酸菜缸和水缸,就隻剩下了一個小碗架櫃。
陳光陽坐看又看也沒有什麼好位置,隻好躺在了灶坑門口,睡了起來。
雖然今天勞累了一天,睡的地方也不好,但陳光陽這一覺卻睡的無比踏實。
甚至第二天清晨的時候,都有些不敢睜眼。
生怕他再睜開眼,老婆孩子都會化作了幻影!
好在,第二天清晨,聽見了外麵的雞叫打鳴,陳光陽睜開眼睛,看見自己還在外屋地之中,這才心踏實了起來。
清晨起來,屋子裡麵有些涼,陳光陽吐出一口氣,都變成了一團白色的霧氣。
陳光陽生怕娘四個冷到,當即拿著柴火湊到了灶坑裡麵。
然後撅著屁股,劃開火柴,先點燃明子。
明子在後世也叫做北沉香,是鬆樹的一種,是指鬆樹枯死後老化腐蝕後,鬆樹的油脂滲透於木質之中,東北農村靠近山裡都用這個來引火。
明子燃燒,湊到了灶坑裡麵,火焰繚繞,屋子裡的溫度很快就上升了起來。
陳光陽看了看水缸,隻剩下了一個底兒。
陳光陽隻好來到了倉房裡麵,開始打井水。
這一口老井還是當年陳光陽的老爸留下來的,上麵的木質轆轤都已經有些腐爛了,陳光陽看著對付還能用,當即將水桶丟在了井裡麵,然後一點點轉動轆轤搖上來井水,倒在水桶裡麵,然後用扁擔挑回外屋地,嘩的一下倒在了水缸裡麵。
將自家水缸倒滿之後,陳光陽又挑著水來到了大奶奶房間裡。
大奶奶也醒來了,正坐在炕沿上抽著大煙袋,看見陳光陽給自己挑水,撇了撇嘴,語氣裡全都是厭惡:“你個王霸犢子,昨天又輸多少啊?一大早就來我這裡整景,這回又想要要啥啊?”
陳光陽一咧嘴:“大奶奶,就不許我浪子回頭,想著來孝敬您麼?”
“一看你就不是好餅,你能有那心?你都不如我養的大屁眼子。”
大屁眼子聽見了老太太誇他,開心的搖著尾巴。
陳光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混的都不如一條狗了。
當即撓了撓頭,返回自己屋子裡麵,取出來了三隻飛龍,開始給媳婦孩子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