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後園的紫藤架正開得爛漫,淡紫色的花穗如瀑布般垂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林姝坐在石桌旁,手中的團扇無意識地撥弄著案上的花瓣。
外祖父沈老將軍端坐在她對麵,手中的茶盞騰起嫋嫋熱氣。
“姝兒,外祖父想聽聽你的想法。”
沈老將軍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擔憂:“眾人隻道你要嫁給京城最有權勢的男人,可外祖父想知道,你自己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林姝抬起頭,望著外祖父滿是關切的目光,心中湧上一股暖流。
眾人隻知道她即將成為玄王妃,從未有人真正問過她是否願意,是否開心。
“外祖父。”林姝輕聲說道,眼中泛起溫柔的笑意:“七皇叔對我很好很好,我也相信他會真心待我,不會讓我受委屈。”
沈老將軍靜靜地聽著,目光緊緊盯著林姝的眼睛。
他看到,當她提起景桓時,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我知道,外界都說七皇叔權勢滔天,手段狠辣。”
林姝繼續說道,聲音裡充滿了堅定:“可在我麵前,他永遠是那個溫柔體貼、無微不至的人。會讓我覺得,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他都會站在我身邊,為我遮風擋雨。”
說到這裡,林姝的眼神變得更加堅定:“外祖父,我相信這一輩子,他都會如此待我。和他在一起,我心裡很踏實,很幸福。”
沈老將軍仔細地觀察著林姝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
他看到,她的眼中沒有一絲遲疑和搖擺不定。
若非不是對景桓如此信任,她不會如此果斷。
作為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他閱人無數,深知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沈老將軍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
他輕輕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隻要你覺得幸福,外祖父就放心了。景桓雖然在朝堂上手段淩厲,但對你,他確實是一片真心,否則他也不會派人一路將我們護送回京。”
光一點,就足以說明他對林姝的心思了。
“外祖父,您放心吧。” 林姝臉上露出小女兒的嬌憨,試探著問道:“那這麼帖子……”
沈老將軍輕笑一聲:“明日老夫,恭迎七皇叔登門下聘禮。”
林姝麵頰飛紅,羞澀的低下頭去。
可是心裡,卻如同打翻了蜜罐。
晚些時候景桓差人給林姝送了字條過來,上麵隻有簡短的幾個字:等我明日上門,下聘。
字寫的龍飛鳳舞,哪怕林姝沒有看到景桓,也能知道他此時心情定是愉悅的。
他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躺在床上,林姝也激動的久久無法入睡。
她有些不敢相信,幸福真的在朝她招手。
而此時的玄王府,景桓也如林姝一樣激動的無法入睡。
聘禮擺滿了倉庫,等著天亮就能上門提親了。
隻是讓景桓有些意外的是,蕭太妃竟沒有阻止。
景桓被喜悅衝昏了頭腦,直到門板被人敲響:“王爺。”
聲音是白術的,景桓翻身而起,目光冷銳:“何事?”
若不是重大事情,白術不會來叫門。
起居的事都是由福伯照料,有關朝堂的,才會讓白術來。
說話間,景桓已經穿好了衣物,他打開門便看到白術一臉緊張:“王爺,溫家出事了。”
溫晴?
景桓的眉頭狠狠一跳:“出了什麼事?”
“溫小姐,自戕了。”白術的語氣又快又急,繼續說道:“溫太傅已經連夜進宮去找皇上了,說不定不一會就會宣王爺進宮。”
景桓的手指幾乎要掐進掌心,喉間像是被人塞了團浸水的棉絮,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何時的事?”
“子時初刻,溫府的下人稱是在閨房發現的,說發現的時候,溫小姐的腕上的血已經浸透了床鋪。” 白術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顫意,“溫府急忙找了太醫進府,到現在人還沒有醒呢,溫太傅氣極之下進了宮連衣裳都沒換,袖口還沾著血漬。”
院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定是宮裡來人了。
景桓不由的看向院外,果然馬蹄聲在府門口停下。
隨即,就有門衛領著一個宮宮,進了院子。
小太監看到景桓,立馬跪倒在地,聲音急促的道:“給皇叔請安,聖上有旨宣七皇叔覲見。”
果然如此,景桓沉了沉心,淡聲道:“本王這就去。”
他步下台階,又停下腳步看向白術,吩咐道:“去郡主府知會一聲兒,此事是衝著她來的,不能讓姝兒蒙在鼓裡,打她個措手不及,另外再告訴她,一切有我讓她不必擔心。”
白術擔憂的道:“那王爺您呢?”
“我不會有事。”景桓聲音堅定。
溫家在這個時候出事,無非就是想攔他去向郡主府下聘。
他們的目地不是要他的命,而是要他這個人。
馬車在宮門前急停,景桓踩著青石磚地麵大步流星往勤政殿走,腰間的玉佩隨著步伐輕響。
殿內燭火通明,溫太傅正跪在丹墀之下,肩頭微微發顫。
察覺到身後來人,他微微側頭,看到景桓出現在眼前。
溫太傅哀嚎一聲,跪伏在地,聲音滿是悲憤:“求皇上為老臣做主啊,小女等了七皇叔多年,本以為能修成正果,卻沒想到她的一腔癡情卻落了空。”
“如今七皇叔又有了心頭好,就把小女拋棄,她身為女子哪裡受了這樣的侮辱,一時想不開就割了腕,求皇上為小女主持公道。”
仁帝顯然被溫太傅纏的不厭其煩,可他身為三朝元老,仁帝不得不安撫一番。
於是,仁帝看向景桓,眉頭皺了起來,問道:“老七,你與溫家嫡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景桓上前, 聲音沉穩如常,掌心卻在袖中緊緊攥成了拳:“回皇兄的話,溫小姐出事臣弟也很意外,隻是太傅的話我卻不能認同,玄王府從未與太傅府有過婚約,哪怕是口頭上的約定也沒有,又何來辜負一說?”
“太傅這頂帽子砸下來,臣實在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