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實驗室中,冷光燈管像垂死的螢火蟲忽明忽暗。
灤的臂彎裡,願泠囈蒼白的脖頸向後仰起,發梢垂落成一道月白色的星河,她的身體柔弱得仿佛沒有骨頭,如同一場細雨中的夢境,而史尚非蜷縮在他們身側。
一道道藍光突然映入願泠囈的眼簾,那些藍光熔穿百十公分的鈦合銀門,連驟然護起的能量盾也一並穿散。
在破曉般的強光中,一位中年男子踉蹌著跨過仍冒著青煙的金屬熔液。
灤的眼神中,原本的渾濁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所取代,血絲在他的眼中瘋狂擴張,大腦在飛速運轉,計算著每一種可能的逃生方案。
中年男子從光明中步入了這片黑暗,目光落在史尚非身上時,布滿老繭的手懸停在半空,此刻卻如同觸碰易碎品般顫抖。
“女兒”
史尚非跑到他懷裡時,他兩滴滾燙的液體砸碎在少女發旋裡。
“幸好導航坐標嵌在你乳牙填充物裡的芯片”
他沙啞的耳語被女兒銀鈴般的聲音覆蓋,“爸爸,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灤不動聲色地將願泠囈往陰影深處帶了帶。
而不遠處傳來了培養艙破裂的黏膩聲響,某種非人的嗚咽正在通風管道裡爬行。
中年男子史宏快速收起情緒,“灤,我見過你,長話短說,跟著我,即刻撤離。”
灤若有所思的回道:“???好!”
金屬長廊內。
史宏反手甩出三枚電磁脈衝彈,爆炸的餘波在長廊掀起銀藍色漣漪。
灤跟著男人奔跑的軌跡。
他們穿過正在晶格化的防彈玻璃,身後響起來實驗體的嘶吼,和自動防衛係統的啟動警報。
當真正沐浴在鏽紅色夕照下的瞬間,灤才發現願泠囈始終緊攥著他衣襟的左手輕微顫動,五道藍紫指痕正從她透明的手背下漸漸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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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如同被神秘力量驅散,露出了夜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
光芒輕柔地灑落在森林中那些奇異的藍色樹葉上,為它們鍍上了一層銀邊。
隨著月光的洗禮,原本濃密的霧氣也開始逐漸散去,露出了森林的真容。
在這片寧靜被打破的瞬間,一架空天戰機如同夜空中的幽靈,以驚人的速度劃過天際,直奔藍葉生物實驗室而去。
它的破空之聲如同雷霆,驚醒了沉睡的鳥群,引發了一陣混亂而詭異的啼鳴,劃破了夜的寂靜。
戰機的艙內,一位身影俊逸的男子正端坐著,身穿一襲暗黑行政裝,氣質非凡。
他輕抿一口茶水,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剛處理完一件事,實驗室就出事了!看來,將一級員工全轉為ai才是更穩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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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實驗室的通道裡,史宏正帶領著眾人穿梭其間,他的堅定的說道,“跟緊了!”
灤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珠,氣喘籲籲地說道:“太複雜了,還有多少路?”
懷中的願泠囈輕輕眨動著深邃的眼睛,朱唇輕啟,又緩慢閉合。
史宏沒有回應這些,隻是簡潔有力地回答:“就快了,跟上!”
灤無暇他顧,隻能緊隨史宏的腳步,在通道中快速的移動,每一步都充滿了緊迫感。
“迷宮還剩七重的迭代。”史宏開口,聲
音變得沉穩有力。
他劈開一道突然降落的無人機,飛濺的碳纖維碎片在灤眼前劃出流星軌跡,“覺得複雜?等會記憶清洗光束會更貼心!”
願泠囈的指尖在灤第三根肋骨位置輕叩。
灤隻能緊隨史宏的腳步,在通道中快速的移動。
在激烈的逃亡中,灤本就模糊的視線變得愈發模糊,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霧氣所籠罩。
當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震驚地發現通道周圍的牆壁被一種紅光所覆蓋,好似被潑灑的鮮血一般。
眼角不由自主地轉向通道上方的矩形燈,那些燈依舊散發著穩定的白光,與牆壁上的紅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去,怎麼回事?周圍牆壁的光怎麼變成了血紅色?”
灤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安。
願泠囈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她的聲音中帶著溫柔,穿透著迷霧的空鳴,“集中注意力,你看到的都是幻覺!”
“嗯?錯覺吧?”史尚非的聲音中帶著驚疑。
“沒事,感覺眼裡的世界像夢一樣!”灤試圖解釋自己的感覺。
“類似於夢的場景?你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願泠囈注視著他那渾濁不堪的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深思。
“身體沒什麼問題。”儘管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就在這時,一道如同水桶大小的黃色光柱突然從史宏的右側爆射而出,打通了前方的牆壁。
“快!”史宏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緊迫。
一眾人緊隨其後,他們的腳步變得更加急促,相繼跑出了藍葉生物實驗室。
終於逃離了未知危險的生物研究所。
藍葉森林深處,參天古木的枝椏將天光絞成細碎光斑。
灤踉蹌著扶住樹乾,視網膜上躍動著詭異的赤色,“紅色的樹葉?”
本該呈現靛藍的磷葉竟在他視野裡燃燒般猩紅。
“那是藍色的葉子啊!”史尚非扯住他發燙的腕骨,少女指尖的涼意刺得他一個激靈。
史宏將能量粒子槍甩到肩後,戰術目鏡閃過一串病毒植入成功的綠碼:“指針病毒生效還剩七分鐘。”
布滿疤痕的手掌拍在灤的肩上,“撐到森界!”
願泠囈輕聲道,“我先下來呢,氣力恢複了好多!”
“行,那”
灤的言語還沒說完,樹中就炸開了電磁震蕩波,兩架銀灰色人形ai撕裂灌木,關節處裸露的機械膝蓋正不斷滲出黑色粘液。
它們發出斷續的電子音:“檢測到叛逃記憶體”
一行人被迫停下了腳步,不安的氣氛在空氣中凝固。
“磁場正在坍縮!!!”願泠囈血色褪儘的唇間溢出白霧,瞳孔裡倒映著灰色人形ai脖頸處暴漲的黑色粘液。
灤看見她虹膜深處浮起自己扭曲的倒影,而兩人的呼吸在十幾度的空氣裡交纏成霜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