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泠音走過去一看，電子貓眼屏幕上顯示著陸時宴的臉。
她愣了愣，今天是大年三十。
陸時宴來她家乾什麼？
就在她猶豫之際，男人又敲了門。
林泠音打開門。
陸時宴看上去有幾分疲憊，緩步走進她家。
徑自坐到沙發上。
林泠音看著他像回自己家似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時宴頭靠在沙發背上，喉結上下滾動。
眸子半闔。
看上去懶散又慵懶。
“有吃的嗎？”
林泠音抬手指了一下廚房，“有凍餃子。”
她會包餃子。
想著這幾天都要自己過。
就乾脆多包了一些凍起來。
想吃的時候，隨時拿出來煮。
就算是一個人，也要有點過年的氛圍。
陸時宴頓了一下，隨即笑了，“小可憐。”
林泠音愣住。
看著陸時宴的表情。
似是在跟她說，又像是在說他自己。
可憐嗎？
陸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陸家的長子，繼承人。
怎麼會可憐。
“那就吃凍餃子。”男人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林泠音沒多想，嗯了一聲，起身去了廚房。
等蓋上鍋蓋，等水煮開。
林泠音才翻過味兒來，她為什麼要聽陸時宴的。
現在又不是上班時間。
還是大年夜，他還衝自己發號施令似的。
心裡有點不爽。
她轉臉，透過玻璃門看向客廳。
男人正在打電話，臉色很差。
他襯衣領子敞開兩顆扣子。
頭發也不似平時梳的一絲不苟。
竟然看上去有幾分狼狽。
林泠音突然又有些不忍心。
算了。
反正她包了不少餃子。
客廳內。
陸時宴聽著唐宇的彙報。
臉色更差了幾分。
“夫人那邊已經送到瑞國度假。至於董事長……”
唐宇頓了一下，“他已經到抵達那個女人在國的家。”
掛斷電話，陸時宴捏著手機的手指，直接泛白。
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
直到最近。
他才知道。
陸濤居然在國還有一個家。
怪不得這些年，他時不時就要去國小住。
有時候一住就是半年。
藏得真好。
外邊女人生的孩子都十幾歲了。
今年更是，借著跟陸時宴鬨脾氣的機會。
直接去國外過年。
這是陸家第二個慘淡的年關。
上一次，還是陸續被認回來的時候。
“陸總，可以吃飯了。”
林泠音的聲音打斷了陸時宴的思緒。
男人目光緩緩落在林泠音身上。
她圍著圍裙，頭發鬆散地挽起來。
居家的模樣。
讓陸時宴心裡驀然一暖。
他的家庭，風光外表之下，是畸形的夫妻、親子關係。
這麼多年的平靜，現在也快要維持不住。
他早就對愛情沒什麼向往。
這些年來，無數女人想要接近他。
都被他斷然拒絕。
或者被陸續想辦法推遠。
偏偏林泠音。
像株小草。
在他水泥封住的心裡，生根發芽。
陸時宴的視線一寸寸劃過她的臉頰。
似是要將她看透。
他也想知道。
為什麼在他感到疲憊的時候，就鬼使神差地來到林泠音家。
看到她的時候，心裡的煩悶，好像一下子就風吹雲散了。
林泠音並沒有注意到陸時宴的變化。
她擺好了碗筷，剛要轉身。
後背突然貼上來一個胸膛。
堅實溫暖。
有力的手，圈住她的腰身。
林泠音渾身僵住。
一時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男人的臉深深埋進她的頸窩。
時間好像靜止。
空氣也跟著凝固。
陸時宴保持著這個姿勢。
好像隻是單純想要抱一下。
片刻後。
林泠音試探地叫他，“陸總，再不吃就涼了。”
“嗯。”男人聲音克製隱忍。
手臂微微用力之後，便鬆開了她。
林泠音得了自由，呼吸才敢用力。
看著他走向洗手間。
林泠音大大鬆了一口氣。
陸時宴今天看上去不太對勁。
幾分鐘後，陸時宴回到餐廳。
額間的碎發沾了一點水。
他洗了臉。
兩人入座。
陸時宴垂著眸子，沒說話，夾起餃子吃了一口。
他動作一頓，“你包的？”
“嗯。”林泠音點頭。
陸時宴忍不住打量她。
剛才她說有凍餃子，他還以為是速凍餃子。
可這個口感和味道，一吃就是手工餃。
“你好像挺會做飯的。”陸時宴的語氣有幾分讚賞。
上次吃過她做的麵。
很家常，也很好吃。
林泠音笑了笑，“我小時候還沒回林家時，跟著養母生活。她很忙，有時候實在顧不上我，我就會自己做一點。尤其是在寒暑假的時候，我還會給她做飯送飯。”
陸時宴，“你們感情很好。”
林泠音點頭，“雖然日子過得緊巴，但是我媽媽說，日子會越過越好。”
說完，她頓了一下，“我是說，我的養母。”
陸時宴看著她，“反正不回林家過年，為什麼不去找她？”
林泠音的臉色淡了幾分，“她去世快十年了。”
她垂下眸子，筷子輕輕戳著碗底。
陸時宴一愣，“抱歉。我不知道。”
林泠音搖搖頭，“沒關係。”
“她把你養的很好。”
林泠音聽到陸時宴的話，倏地看向他。
他眼神真誠，是由衷地說出剛才的話。
的確。
她在林家的這近十年。
得到的都是冷眼和苛待。
心中所有的陽光，都是在養母膝下生活的那十幾年得到的。
鑄就了她人生的底色。
昂揚，向上。
倔強生長。
林泠音深深地看向陸時宴。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出這樣的話。
她對養母的感情很深。
比起親生的父母哥哥。
她更喜歡彆人說她像她的養母。
那是給過她母愛和溫暖的人。
陸時宴覺察到她的目光。
也抬眸看向她。
視線在空氣中相撞。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有些微妙。
林泠音眼圈有些熱。
她眨了眨眼睛，垂了眸子，壓下那股酸意，“謝謝。”
窗外突然竄起煙花。
已經有人開始放炮了。
林泠音聞聲望過去。
煙花在她的眼裡炸開星光。
陸時宴感覺到胸腔裡的跳動有些異樣。
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
一股奇怪又溫暖的感覺，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不安分的想法。
在他身體裡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