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屏幕上閃爍著父親兩個字。
林泠音的臉色陰沉下來。
一年到頭,林父都不會給她打電話。
在她的記憶裡。
如果母親陳玉珍對她是熱暴力。
那父親林富給的就是冷暴力。
兩人在過去的十年裡。
幾乎沒怎麼說過話。
為什麼會給她打電話?
肯定是因為她不肯接陳玉珍的電話。
林富雖然對她不好。
但是很寵愛陳玉珍。
更是將林曼曼,放在掌心。
林家的產業,一大半,也已經交給林禦風管理。
可以說,是稱職的父親和老公。
唯獨對她這個女兒。
陌生人都不如。
林泠音不想接電話。
但是林富都出馬了,這件事就不會這麼算了。
猶豫之間,電話鈴聲因無人接聽,自動掛斷。
林富沒有再打來。
但一條信息發過來。
林富,【要我去陸氏接你?】
林泠音心裡一緊。
威脅的意味,透出屏幕。
林富就算是來陸氏,也不會是向大家承認,她是林家的另一個女兒。
而是用其他的方法讓她難堪。
服從,是她唯一需要在林富麵前呈現出的狀態。
林泠音深吸一口氣。
回撥了電話過去。
林富秒接。
聲音透著父輩的威壓,“跨年夜回家吃飯。”
這樣無情的命令。
讓林泠音喘不上起來。
“我有事。”她本能拒絕。
“那就推掉。”林富根本不給她機會,“溫家今年都有安排,又不會帶你出去。你還有什麼理由?”
林富難得說這麼多話。
但句句都紮在她的心口上。
高高在上的語氣。
就好像林泠音是溫家的小跟班。
人家高興就給她一碗飯吃。
不高興,就不會理會她似的。
在林富看來。
林泠音就是他的所有物。
就像是收藏室裡的花瓶字畫。
他想放在哪就放在哪。
想看一眼就看一眼。
想鎖起來就鎖起來。
可是現在,林泠音竟然連陳玉珍和他的電話都敢不接。
一向“聽話”的女兒。
因為溫家撐腰,變得越來越不受控。
他討厭失控。
林泠音自嘲地笑笑,“那您叫我回去做什麼?難道是因為想我嗎?”
她語氣裡儘是挑釁。
林富沒防備,似是被她的話氣到。
呼吸都重了幾分,冷哼一聲,“你奶奶這幾天回家,要不是她要見你,我才懶得給你打電話。”
奶奶要回來?
比起林家的其他人。
奶奶的確對她還算不錯。
至少不會像父母哥哥那樣。
偏心得不像話。
但也並沒有對她多疼愛。
隻能說是一個還算慈祥的長輩。
她似乎並沒有特彆偏愛哪個孩子。
客氣,和氣。
僅此而已。
可奶奶為什麼突然要見她呢?
老人家不是一直都在山裡療養?
林泠音並不想回去。
“我有事。”她再次拒絕。
林富冷哼一聲,“溫家那兩位,明天就出發去海城,沒人給你撐腰。”
林泠音一愣,沒想到林富會搬出宋瑜婉。
“跨年夜晚上,回家吃飯。不然我就讓人去陸氏抓你回來。”
丟下這句。
林富掛斷了電話。
似是很清楚,自己捏住了林泠音的命門。
她一定不會拒絕。
林泠音緩緩放下手機。
她的確不會拒絕。
陳玉珍是繡花枕頭,隻會咋咋呼呼。
可林富是老狐狸。
她還不想跟他硬碰硬。
……
跨年夜。
六點鐘,陸續準時來到陸時宴的辦公室。
“哥,下班吧,我接你回家。”
陸續大大咧咧地往陸時宴的辦公桌上一坐。
陸時宴眼皮都沒抬,“加班。”
陸續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文件,合上,丟在一邊。
“我都問過唐宇了,你今天的工作都不著急。”
他隨手去拉陸時宴的胳膊,“走吧。媽還在家等你呢。”
陸時宴眉心微顫,“他回去了?”
陸續臉上的笑意僵了僵。
知道陸時宴問的是父親。
他語氣透了幾分討好,“一年到頭,我們就一起吃這麼兩次飯,一次跨年夜,一次除夕夜。走吧,哥,算我求你了。”
陸時宴緩緩看向陸續。
求字都說出來了。
他不可能拒絕。
沉默片刻,陸時宴聽到自己說:“好吧。”
陸宅。
陸續開了陸時宴的車。
兩人到的時候,家裡中央的車位上,已經停了一輛車。
是陸濤的車。
陸續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看向陸時宴。
陸時宴的目光很冷淡地掃了一眼,就收了回去。
開門下車。
他邁開步子往主宅走去。
陸續緊接著下車,快步跟上。
推門而入。
碩大的客廳裡,坐著這個宅子的兩個主人。
陸濤坐在首位的單人沙發上,手中拿著財經雜誌。
喬寧在坐在旁邊的雙人沙發上。
手中拿著公道杯斟茶。
聽到動靜,轉過頭來。
目光落在兩個兒子身上時。
喬寧原本冷漠的表情,倏地綻開一絲笑意。
“時宴,小續,回來了?”
喬寧一襲藏藍色真絲旗袍,米色羊絨披肩,頭發梳的一絲不苟。
語氣溫柔,雍容華貴。
歲月極其善待她。
五十出頭的人,臉上的皺紋卻並不多。
皮膚依舊有光澤。
看上去不過四十的樣子。
“媽。”
“媽!”
兄弟同時出聲,一個沉穩,一個跳脫。
陸續快步上去,先一步搶坐到喬寧旁邊。
喬寧高興地摸摸他的頭。
眼裡的疼愛很濃。
陸時宴對他的“造次”已經見怪不怪。
慢一步上前,坐到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
等陸時宴落座。
陸濤才從雜誌上,掀起眼皮看向他倆。
老花鏡掛在鼻梁上,一雙眸子,透著精明。
他的目光掃過來。
陸續聲音透出幾分拘謹,“爸。”
“嗯。”陸濤收回目光,落在陸時宴臉上,“你跟我來書房。”
說完,他丟開雜誌,起身上樓。
陸時宴垂著眸子,坐了片刻,才緩緩起身。
喬寧微微歎了口氣,也起身上前,拉住陸時宴的胳膊,小聲說:“時宴,一會兒無論你爸說什麼,你都讓著點他。”
陸時宴緩緩垂眸看向自己的母親。
喬寧又補了一句,“就當看在媽的麵子上。”
“知道了。”
陸濤在等著陸時宴。
書房的門開了一條縫。
陸時宴推門而入,反手將門關上。
陸濤坐在桌後,揚起眸子看向自己的大兒子。
審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下屬。
“公司搞這麼大陣仗,你就不怕董事會的人找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