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泠音眼睫顫動。
目光落在林曼曼脖子上，兩個紅色的暗昧印記，紮她眼睛一痛。
她嘴唇翕動了兩次，都沒能說出話。
呆呆站在門口，看著林曼曼興高采烈地進了餐廳。
溫景安從臥室走出來，頂著雞窩頭，一襲家居服。
睡眼惺忪地看向林泠音，動作一頓，但麵色如常。
“來了？”他走到餐桌前。
很是自然地幫林曼曼打開保溫桶，倒出兩碗。
兩人旁若無人地喝起來。
林泠音就像是來送外賣的人一樣。
沒人招呼她進屋。
她站在門口，想走。
腿卻像灌了鉛。
等喝了半碗湯，林曼曼才想起來似的。
轉過頭看向林泠音，“好香。我昨晚喝醉了，今天頭疼，景安哥說你煮的醒酒湯，又好喝，又管用。謝謝你啊，泠音。”
她的笑容燦爛，話說的坦然。
可林泠音的臉色沉了下來。
她怔怔地看向溫景安。
後者全然不覺。
還在享受著林泠音一早起來做的愛心湯。
還是林曼曼好心解釋，“泠音，你彆誤會。我和景安哥沒什麼，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昨晚上我睡的主臥，他睡的客房。”
這棟房子，是溫景安打算拿來當婚房。
林泠音隻來過幾次，都還沒有留宿過。
主臥竟然已經被彆的女人睡過。
林泠音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起來，輕輕發抖。
溫景安又給林曼曼的湯碗加了一些。
“給你對點熱的，趕緊再喝一點。昨晚上你喝不少酒。”
林曼曼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林泠音，“好啊。”
林泠音深吸一口氣，緊緊閉上眼。
眼裡的淚水，灼燙著眼皮。
眼睫快速地顫動，才將那股熱意壓了下去。
“景安哥，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林泠音丟下這句，轉身走向樓梯間。
她來得急，隨便扯了一個外套。
現在站在樓梯間裡。
隻覺得寒氣從腳底網上鑽。
情緒瞬間冷靜下來。
等了足足五分鐘。
身後的門才被人推開。
“怎麼了嗎？”溫景安的聲音傳來。
林泠音聞聲轉身。
卻看到溫景安一臉莫名地看著自己。
她心裡有一處地方變得冰涼。
林泠音聽到自己的聲音，乾啞艱澀。
“你跟我說實話，你們是不是已經……”
已經什麼？
她沒辦法說下去。
也沒必要說。
懂的都懂。
溫景安眉頭微皺，“沒有。剛才不是說了嗎？昨晚上我和曼曼都喝多了。我睡的次臥，她睡得主臥。”
聽到這樣的答案，林泠音心裡並沒有好受多少。
她甚至心裡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寧願他倆已經發生了什麼。
那她就可以完完全全死心。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
溫景安看到林泠音的臉色慘白。
知道她不高興。
心裡莫名有些軟。
“還不是你昨天跟我鬨一頓，我心情不好才去喝酒。然後……正好碰到曼曼，她就安慰了我。也跟著喝多了。”
溫景安也不算完全撒謊。
他確實心情不好。
因為林曼曼後來打電話問他，跟林泠音談得怎麼樣。
他沒解決。
沒麵子。
就叫著林曼曼出來吃飯喝酒。
想著哄哄她。
但這些話，他不可能告訴林泠音。
林泠音聽完他的“解釋”。
冷不丁笑出聲，“林曼曼臉腫成那樣還能喝酒？”
溫景安，“她不該喝的。但她不忍心看我一個人。”
林泠音怔怔地看著他。
從他眼神裡，能看出他對林曼曼的感激和寵溺。
林泠音自嘲地笑笑，“所以讓我來給你們送醒酒湯？”
溫景安的臉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隨即惱羞成怒。
“泠音，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昨晚上話都沒說完就走。”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願意等著我，什麼都會為我做，現在連醒酒湯都不想給我做了嗎？這麼點小事，你也要計較？”
林泠音心裡像是被麵糊黏住了一樣。
呼吸都是緊的。
“我給你送醒酒湯，可以。但是她，不行。”
林泠音一字一頓。
說得決絕難聽。
溫景安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啊？她是你妹妹，你打她還沒道歉呢。現在又來計較一個湯？”
根本就不是湯的問題！
林泠音張了張嘴，突然又覺得很沒意思。
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溫景安的心已經偏了。
就像是林家的人。
無論林泠音做什麼，說什麼。
他們都是站在林曼曼那邊。
“既然你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她剛走出幾分，溫景安拉住她的手腕。
林泠音不動聲色地抽回來。
“泠音，來都來了，你就給曼曼道個歉好嗎？昨晚上，她提到你打的她的事，難受地泣不成聲。她說了好多小時候的事，說你們倆怎麼好到吃一顆棒棒糖。喜歡同樣的裙子。睡一間房。”
“你倆就算不是親生姐妹。但是你父母兄長都把她當親生的。你應該……”
溫景安的話還沒說完。
林泠音沉聲打斷，“棒棒糖，裙子，房間，最後不都是她的了嗎？我呢？我什麼都沒有。我住的房間是全家最差的，冬天冷，夏天熱。至於我父母還有哥哥……”
她的聲音哽住。
不想說那麼多小時候的事。
可林曼曼偏要提起來。
“我不想再說這些，我也不會給她道歉。”
陸時宴說得對。
她考慮這個，考慮那個。
根本沒人考慮她的感受。
丟下這句，林泠音轉身出了樓梯間。
正好撞見，站在門口的林曼曼。
對方扶著門框，看上去弱不禁風。
惹人憐愛。
可她鐵石心腸，不會對她產生一絲憐憫。
林泠音冷淡收回目光。
轉身摁了電梯。
手機響動，林泠音拿出來看。
屏幕上閃爍著陸時宴的名字。
門口離電梯不過幾步之遙。
林曼曼也看到了來電顯示。
手指倏地捏起來。
“喂，陸總。好，我馬上過來。”
電梯到層，林泠音掛斷電話，直接進了電梯。
溫景安慢一步回來。
林曼曼臉上瞬間揚起關切，“景安哥，你們和好了嗎？”
溫景安沉沉地望著林曼曼，“你為什麼要拿我的手機給她發信息，讓她送湯？”
林曼曼沒想到他會質問自己。
“怎麼了？我做錯了嗎？”
她眼圈瞬間紅了，聲音都帶著哽咽。
溫景安的心立刻就軟了，“怎麼會呢？我沒有怪你，我隻是覺得……”
他本來跟林泠音的關係就有些緊張。
今早又讓她看到林曼曼在家裡。
隻會讓他倆更加尷尬。
林曼曼低頭抹了一下眼角，“昨天晚上我送你回來，你當時喝醉了，拉著我叫泠音，還說想喝她煮的醒酒湯。我知道你倆因為我鬨了不愉快，我就想借此來幫助你倆修複關係。”
她仰起頭迎上溫景安的眸子，“對不起，景安哥，是我多管閒事了。可是，你對我那麼好，你的事，我怎麼能不管呢。都怪我自己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