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宴凝視她,“溫景安把你弄哭了?”
“你喜歡他?”
林泠音感覺渾身的血液倒流回心臟。
陸時宴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
冷不丁笑出聲,眼底卻無絲毫溫度,“接近我,是因為他?”
“你跟溫景安,是什麼關係?”
林泠音渾身一僵。
她甚至不敢抬頭看陸時宴。
生怕他會看出什麼。
什麼關係?
要不是出了車禍。
溫景安失憶,忘記了他們之間的婚約。
他們元旦前後就要訂婚了。
但是在那之前。
他們兩人談戀愛的事。
其實隻有溫家知道。
林家根本不關心林泠音。
她也不想說。
是,她有私心。
從小到大。
無論她手裡有什麼好東西。
林母都要搶過來,給林曼曼。
久而久之。
她根本不敢張揚手裡的東西。
她就不配擁有美好嗎?
憑什麼?
溫景安就是她心中最美好的那部分。
所以她和溫景安、宋瑜婉達成了共識。
打算訂婚之前,再由溫家去跟林家提。
讓溫景安的父親出麵。
林家就算再不願意,也會顧及這麼多年的關係。
更何況,林家比不上溫家的實力。
算是高攀。
林家自然會願意的。
可是現在什麼都亂了。
林泠音藏在心裡的溫景安。
還是被林曼曼搶走了。
就好像是命運的安排。
無論林泠音怎麼抗拒。
都無濟於事。
她失神地想了許多。
卻遲遲沒有回答陸時宴的問題。
陸時宴煩躁撇開臉,“不用說了,我不想知道。”
林泠音回神。
怔怔看向他。
不管怎麼說。
她接近陸時宴的目的不純。
但現在兩個人是合作的關係。
更確切地說,是陸時宴掌握著她的職業生涯。
不能讓陸時宴對她有芥蒂。
林泠音想了想解釋道,“景安哥想讓我去給林曼曼道歉。”
她聲音不大。
但是陸時宴聽清楚了。
他眉心的褶皺淺了一些。
微微轉眸,睨著她,“景安哥?”
這三個字從男人的嘴裡咀嚼了一遍。
林泠音眼睫顫了顫,“他是我鄰居哥哥。從小一起長大。溫夫人對我很好,像……媽媽一樣。”
她說的都是實話。
媽媽?
陸時宴腦海裡冒出,之前林母打電話辱罵林泠音的那些話。
他也是第一次聽到母親對孩子這樣講話。
至少沒有聽自己的母親說過。
陸母是大家閨秀。
一直都是溫婉矜貴的樣子。
在他的印象裡,從來都不會發脾氣。
即便當年父親做了那樣的事。
可她都沒有在孩子麵前說過父親壞話。
陸時宴從小就很優秀。
母親都是以他為豪。
從沒有大聲對他說過話。
他不由得深深看了林泠音幾眼。
名牌大學的保送研究生。
這麼優秀。
怎麼會被母親如此苛待。
所以林泠音才會說出。
鄰居家的阿姨像媽媽一樣的話吧。
景安哥……
看來是真的當哥哥一樣。
可就連他都讓林泠音去給林曼曼道歉。
陸時宴的目光挪到她的眼睛上。
嘶。
怪不得哭成這樣。
剛才看見林泠音進了溫氏。
陸時宴心裡就聚集起一股悶氣。
不知不覺,竟然消散了不少。
空氣凝固了幾分鐘。
就在林泠音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陸時宴又突然問,“你要去跟林曼曼道歉?”
林泠音的心瞬間沉下來。
鼻腔中哼笑出聲,“連你也覺得,我該去道歉是嗎?”
也對。
林曼曼在可思議那裡到底是不一樣的。
即便是為了拉攏林泠音。
讓她出了氣。
但事後,林曼曼的麵子也要給。
自己的母親和愛人,都站在林曼曼那邊。
更何況隻是有利益關係的上司呢?
林泠音對陸時宴不抱什麼希望。
但是心裡疙疙瘩瘩的。
陸時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而是反問道,“打了她,你爽嗎?”
林泠音一愣,但還是誠實地點點頭。
陸時宴似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很真實地笑了笑,“那就行了。打都打了,再來問彆人怎麼看,不是太虛偽了嗎?”
他眉眼之間都染了笑意。
目光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繼續說道,“自己爽就行了,管彆人乾嘛?”
林泠音眉頭微皺。
她總覺心裡有一關過不去似的。
不確定地問,“可我在乎的人,也不用管嗎?”
她得到的愛太少了。
每失去一分,她都覺得撕心裂肺。
更何況那是自己喜歡的人。
陸時宴深深看著她。
以為她在乎的是林母。
“你在乎他們的想法,他們卻用這個道德綁架你,那你還在乎他們乾嘛?”
陸時宴緩緩轉過頭看向前方。
“與其浪費時間自怨自艾,還不如將時間花在提升自己的絕對實力上。讓自己拿到主導權。”
林泠音的心被什麼震了一下。
在過去的十年間。
她遭受林家所有人的排擠。
從小就沒有零花錢。
沒關係,至少家裡還有一個吃飯睡覺的地方。
到了大學。
生活費沒有也就算了。
學費也是不給的。
雖然宋瑜婉資助她。
但她努力打工,儘量不要溫家的錢。
想要讓自己和溫景安之間,有個相對平等的關係。
即便是這樣。
她還是感情上最卑微的那個。
陸時宴說的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
但人總是要經曆過什麼事,才能完全長大。
林泠音沉甸甸的心,好像卸下了包袱。
輕鬆了不少。
“謝謝陸總。”林泠音微微頷首道謝。
陸時宴一頓,他聽得出來。
林泠音這句謝謝。
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心。
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林泠音臉上。
她的眼睛很紅,像個小兔子。
可嘴角明顯漾起了笑意。
被淚水浸潤過的唇。
看上去飽滿晶亮,像是可口的果凍。
一種微妙的感覺,在他的心裡瘋狂滋生。
“說完了?”陸時宴倏地收回視線,聲線硬邦邦的,“回去吧。”
林泠音頓了一下。
但心裡並沒有多少波瀾。
她似乎對陸時宴這種,說完話就趕人走的行為。
習以為常。
高興也是。
生氣也是。
不高興不生氣的時候也是。
車就跟辦公室一樣。
隻要他說完,你就可以出去了。
林泠音點點頭,“陸總再見。”
她轉身去拉車門。
手剛落在開門按鈕上。
腰上一緊,整個人被拉得向後靠。
後背撞上堅實溫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