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宴沒頭沒尾來一句。
林泠音迎上陸時宴的目光。
男人眼神淡淡。
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中，藏著無儘威脅。
表麵上像是在問她，參加這樣的盛會到底怕不怕。
但是林泠音知道。
他想問的。
是參與他的計劃之中，她會不會怕。
“不怕？”林泠音回答。
男人勾唇輕笑，收回視線。
目視前方，似是在閒聊。
“你今天露頭之後，就會被推到台前，很可能成為眾矢之的，真不怕？”
幾句話，就將林泠音接下來要麵對的困境。
擺到了桌麵上。
自從那天陸時宴提出這個建議之後。
她認真想過。
導師徐恭勤對陸時宴很信賴。
並且提醒她，在事業上可以完全相信陸時宴。
她自己也分析過。
陸時宴自從進入陸氏之後，就在一步步鏟除異己。
如今內部的毒瘤，仍然殘存。
他一直沒動手。
不過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而林泠音的出現，就撕開了一個口子。
有技術能力。
又沒有根基的新人。
無論將來成敗與否，陸時宴都可以推脫到，新人而已，出錯正常的理由上。
她就是陸時宴選中的那把刀。
他自然會好好打磨。
保證她的鋒利。
不會輕易讓她出事。
想清楚這一層。
林泠音也就不再害怕。
但她沒跟陸時宴解釋那麼多。
“嗯，不怕。”林泠音再次給出自己的答案。
陸時宴挑起眉梢，斜睨著她。
很輕地笑了一聲，“我挺好奇，為什麼？”
為什麼不怕。
明明她隻是個還沒畢業的學生。
這個年紀，很多女孩子，還在家裡撒嬌。
比如林曼曼。
每天天真爛漫的。
根本沒有什麼心計。
哪裡會遇到這麼複雜的事情。
還會這麼淡定。
林泠音緩緩轉過臉，迎上陸時宴的目光。
“因為我相信陸總。”
陸時宴沉默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林泠音。
嘴角壓了壓。
……
各個公司闡述了自己最近的研究項目。
並不是和盤托出。
畢竟還要掩藏自己的核心實力。
但各家都在竭儘全力去展現自己優勢的一麵。
在這行，誰先拿到最先進的技術或者核心創新點。
那就是行業領頭羊。
榮山科技的人，在陸氏之前宣講。
聽著對方講解的內容。
林泠音皺了眉，她微微偏頭對陸時宴說：“這家公司跟我們是競品關係？”
陸時宴餘光瞥見她湊過來。
緊接著鼻尖便縈繞了她身上獨有的香氣。
很清淡，不是香水的味道。
她好像不怎麼用香水。
陸時宴回神，斜睨了她一眼。
她今天化了淡妝。
嬌潤的唇，看上去晶瑩剔透。
“嗯，這個講話天花亂墜的，就是榮山科技的老板，顧錫山。不是好東西。”
陸時宴的話，讓林泠音一驚。
她轉頭看向陸時宴。
對方嘴角依舊掛著雲淡風輕的笑意。
但眼神明顯冷了幾分。
林泠音了然，這個顧錫山，大概就是此行要針對的那個隱藏大佬。
林曼曼和唐宇坐在後邊幾排。
他們不參加演講或宣講，所以沒資格坐在第一排。
從她的角度，正好看到林泠音，一眨不眨盯著陸時宴的側臉看。
林曼曼的嘴角抿了抿。
到林泠音上場宣講。
白色襯衣，紮進黑色中筒裙中。
領間的飄帶，被她係成蝴蝶結。
簡單的款式，但是大牌出品。
質感和剪裁一流。
襯托得林泠音高雅端莊。
儼然商業女強人。
林泠音沒有錢買這種衣服。
是蘇薇硬塞給她。
蘇薇說，人靠衣裝。
越是那些久居高位的人。
越會先敬羅衣。
林泠音覺得有道理。
就算是為了宣講效果。
她也應該注意穿著。
於是就帶了蘇薇給她挑的衣服來。
“各位嘉賓好，我是林泠音，我謹代表陸氏，向各位展示一下，我們公司近期的科研成果……”
林泠音不卑不亢。
吐字清晰，語速適中。
讓人聽得很舒服。
她已經參加過無數次類似會議。
加上她又主要參與了這次項目。
駕輕就熟。
二十分鐘的講解下來。
台下的人鴉雀無聲。
全部全神貫注地聽她的宣講。
“以上就是我公司的項目情況，感謝大家聆聽。”
林泠音話落。
頓時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台下的林曼曼看向陸時宴，對方眼神中掩蓋不住的讚賞。
或者，他根本沒想掩藏。
林曼曼看到陸時宴對這林泠音微微頷首。
林泠音也唇角輕勾，回以微笑。
林曼曼的手指尖嵌進了掌心。
到了提問環節。
不少人提問了技術層麵的問題。
直到最後一個問題，顧錫山揚起手。
主持人將話筒遞過去。
顧錫山皮膚很白，黛眉紅唇。
十分俊俏。
看上去有三分女相。
因此整個人散發一股陰柔之美。
他勾唇看著林泠音。
聲音不急不緩，“林小姐，你們公司智能係統的算法問題解決了嗎？”
這問題一出，陸時宴的眉心微微皺起。
林曼曼看到，轉而小聲問唐宇，“這個問題很過分嗎？”
她看到陸時宴明顯不高興了。
唐宇也低聲道，“這是在探底。”
都是來交流的。
顧錫山直接問對家公司的核心技術問題。
多少有點沒品。
但是那是顧錫山。
這麼沒品的事，他做也就合理了。
林曼曼了然，勾唇看著林泠音。
不知道她會怎麼應對呢？
說解決了，那就是暴露自己的實力。
但現在產品都還沒造出來，過早暴露不一定是好事。
說沒解決，等於將短板拿到明麵上。
無論怎麼回答，都是死局。
全場的目光都落在林泠音身上。
她麵不改色，漾著淡淡的微笑。
明眸望向顧錫山。
沉吟兩秒，笑道，“顧總這麼問，看來您還沒解決這個問題。是嗎？”
顧錫山嘴角的笑意一僵。
把他的問題又拋回去。
這回換顧錫山難做。
無論回答是或否，他麵臨的都是同樣的難堪。
顧錫山輕笑一聲，“林小姐要是想知道，我們可以私下聊。”
這個問題一帶而過。
沒人再去深究。
但顧錫山看林泠音的目光，明顯多了幾分深意。
這女人年紀不大。
他本以為是個花架子。
沒想到心眼子倒是不少。
顧錫山轉頭看向陸時宴。
後者挑釁勾唇。
顧錫山無聲哼笑，再看向林泠音的時候，多了幾分興趣。
林泠音走下台。
回到陸時宴身邊，剛要坐下。
男人半起身，幫她拉了一下凳子。
紳士又大方。
林泠音，“……”
心想陸時宴戲真多。
下一秒。
男人湊到她耳邊，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真讓我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