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起身之際,卡塔莉娜隻覺得一片氣血上湧。
愛德華王子怎麼會主動暴露在刺客麵前?這太危險了!
難不成……殿下他為了保護臣子,準備不顧自身安全與刺客拚死一搏?
她越想越覺得詫異,都說理查二世是絕情之人,難不成這位王儲的性格竟與他的外祖父截然不同?
“是誰派你來的?”
“愛德華王子”輕握左掌,囚住刺客的兩扇懸空屏障緩緩收緊。從那平靜冷漠的語氣可以聽得出來,他其實並不在乎答案。
“阿卡迪亞上飄蕩的無辜冤魂喚我來此。”
在這重壓之下,刺客的眼角湧出了燃燒的血水,臉頰上脈絡清晰鼓脹血管仿佛一條條毛線。
“其實我們可以談談,如果你願意的話。”他說道。
“去你媽的,黑心王的走狗。”
焚心使者用含著血沫的喉嚨低聲啐道,字正腔圓。
轟!
兩麵屏障猛地合在一起,血色的烈焰終於從刺客的皮膚裡噴薄而出,脈絡的爆裂聲如雷霆之音,將血肉、骨骼燒成一團灰燼。
萬幸的是,屏障在破裂之前阻擋了絕大部分爆炸,隻有一團帶有血腥味的滾燙氣浪吹到卡塔莉娜的麵前。
卡塔莉娜渾身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有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麵前。
那種感受實在有些莫名其妙,無分悲喜亦談不上恐懼,卻深深地困擾著她的內心,讓她無法保持平靜。
“您受傷了嗎,先生?”
“愛德華王子”麵色稍緩,快步走到卡塔莉娜身邊,把手搭在她的肩甲上關切地問道。
“不,我沒事。”她觸電般地縮了一下肩膀,壓低聲音回應道。
此時此刻,就連卡塔莉娜也能意識到,眼前身手超凡的男人絕非愛德華王子本人。
幾秒種後,走廊儘頭快步跑來幾名身著便衣的男人,手裡卻荷槍實彈:
“伯裡斯大人,我們攔截到四名在事發時想要趕往這邊的刺客,事態已經得到控製了。”
“有抓到活口嗎?”
“沒有。”探員搖了搖頭,麵帶愧疚。
“看樣子一如既往。”被稱作伯裡斯的男人轉過身去,“也罷,至少短時間內他們應該不會再有餘力派出新的刺客了……”
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諸位做得不錯,請允許我代表皇室向你們的無私奉獻致以敬意。”
隻見後方走來了一個稍顯矮小、華美溫和的少年,正是之前被卡塔莉娜拉開的侍者。
“殿下。”伯裡斯將手掌貼在胸前,微微躬身行禮。
“殿下。”卡塔莉娜見狀也躬身道。原來他才是愛德華王子。
“感謝閣下出手相助,忠勇之人理應得到嘉獎。我能為您做些什麼嗎?”
身穿侍者服的愛德華徑直走來,停在了卡塔莉娜麵前,湖藍色的眼睛打量著頭盔的縫隙,讓她頗感不安:
“不,不必了殿下……我隻是做了我應做的事情。”
“既然這樣,隻能容我將來再做報答了,閣下可否讓我一睹真容呢?”
愛德華神情未改,語調卻隱隱放緩。
“這恐怕……有些不便。”
一旦事情敗露就沒法收拾了。卡塔莉娜自然不可能答應,隻能硬著頭皮回絕道。
“既然站在在萊芮亞的土地上,我想我應該有這樣做的權利。”
周邊的探員和侍衛聽出了話中之意,雖然並無動作,但目光緊緊地盯著卡塔莉娜。她知道,隻要自己這時候稍微有點小動作,就會立刻被這幫人當場拿下。
怎麼辦?如果摘下麵甲的話……
正當卡塔莉娜兩難之時,王子話鋒一轉:
“不過——擁有權利和使用它畢竟是兩碼事。您現在可以自由離開了,爵士。我以荷黎安家族的名義起誓,您不會受到任何跟蹤和阻撓。”
……
找到了。
一團灰燼之中,“卡塔莉娜”終於翻出了自己之前放在雜物間裡的白鴉手杖,錫白色的杖身滾燙明亮,所幸毫發無損。
之所以沒有解除加強投影,是因為此刻周圍都是皇家侍衛和探員。如果就這麼恢複原貌大搖大擺地往外走,難保不會惹上麻煩。
不如再往外走一小段距離,找個沒人的角落再解除投影。
他把手杖綁在“裙子”的投影下麵的腰帶上,正要往外走,迎麵卻撞見一位白袍白甲的老人——
正是之前在房間內和卡塔莉娜聊天的裡德爵士。
“哦,原來是卡塔莉娜啊。”老人微笑道,“我聽到這裡有很大的響動,於是就趕過來看看,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不要緊的,什麼事都沒有,您還是趕快回去吧。”他連忙擺手道。
“當真?”
“真的,我向聖靈起誓。”艾德對著天花板伸出兩根指頭,“如果撒謊就讓我今天撞見鬼。”
“騎士不可將誓言當做兒戲,尤其是以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起誓。”老騎士立刻板起臉來斥責道。
“抱歉,是我一時唐突。”艾德不懂得這些規矩,也隻好附和道。
“對了,關於銀騎士的箴言,我回房間的時候又回想起許多遺忘的細節。”
與銀騎士有關的箴言?這倒是值得一聽……
艾德不由得來了興趣。既然自己已經找到了銀騎士的秘寶,說不定還能再從中挖掘到一些彆的線索。
“莫非銀騎士對您交代過什麼?”
“此處還是有些人多眼雜……”裡德爵士環顧了一下,“隨我去後麵的花壇吧。正好我帶上了配劍,可以為你冊封騎士。”
“可是……我的聖油剛剛不見了。”
艾德隻好扯謊道。這關係到“王子”殿下給自己的五枚無麵鐵幣,就算他冒充卡塔莉娜被冊封騎士也不行,隻要裡德爵士傳揚出去,大家都會知道是卡塔莉娜立下了騎士誓言。
“沒關係。”裡德爵士取出了一個小玻璃瓶,“我帶了一瓶備用。”
怎麼辦?
是五枚無麵鐵幣重要,還是銀騎士的箴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