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黛映輕穩地停住歡躍的步伐,放下裙擺,瞄準一個位置打算入座。
就瞧著住持憤怒地瞪著她,還有一股凶猛的殺氣。
卻是彎了彎眉梢,眸中皆是愉悅的笑意,指著這泡好的茶問。
“這,不是為晚輩準備的?”
“”
死丫頭,怎麼就這麼自信,茶一定是為她準備的?
住持不爽地哼了一聲, 可瞧了一眼溫和笑著喝茶的皇長孫,看了看麵無表情的威南侯。
眼前的貴客就這麼幾位,不是給她的,還能給誰?
死丫頭,有點聰明勁兒,怪不得能在皇城攪得鬨哄哄的,讓朝堂丟到寺廟來。
想起這個就來氣,該死的朝堂,怕這死丫頭在皇城舒舒服服的,就來禍害老子,讓老子不痛快!
瞧她這個笑盈盈的樣子,真是比她祖父還討厭。
還想喝茶,她祖父都沒喝過老子親手泡的茶。
死丫頭想得真美,老子就該下毒,毒死她的!
“哎呀——”
“住持可真是好。”
虞黛映感受到身側殺氣騰騰的,卻是笑容更為溫軟,端著茶就品了一口,看向死死瞪著她的住持,誇讚道。
“這般口感的苦參茶,晚輩還是第一次喝到,沒想到住持如此厚愛晚輩。”
“知曉晚輩舟車勞頓的,定然口乾舌燥,都將解渴養神的苦參茶準備好了。”
“晚輩真是太感動了,那晚輩這會兒餓了,住持肯定願意親手為晚輩,準備素齋的哦?”
“”
什麼意思?
老子還得給她做飯!
住持聽著前麵幾句誇讚,怒火稍微降了一點點,沒想到這死丫頭,挺會睜著眼睛說瞎話的。
就是聲音軟軟的,竟然有幾分悅耳。
可聽著後麵那一句,再動聽的聲音都刺耳。
就知道這死丫頭沒安好心!
住持豈可忍,站起來就指著她鼻子大罵,狠狠剮向她。
“你不要得寸進尺!”
“老子給你泡茶就不錯了,真把老子當奴仆了。”
“一個個的,跑老子這裡來,要老子照顧小娃娃呢,老子沒這個閒工夫!”
“都給老子,滾——”
“哎呀。”
“住持。”
虞黛映瞧住持怒得都想掀桌子,要是他手上有劍,他都能拔劍砍過來了。
怎麼這麼多年,這位前輩的脾氣,還是如傳聞中一樣,半分沒改?
這浮光寺的吃齋念佛,還真是半點沒有影響他的心性。
也挺不錯的。
虞黛映卻是從衣袖裡取出一個小匣子,還甚是禮貌地說。
“住持將晚輩當作貴客,歡迎晚輩來浮光寺,晚輩可是尊老的後輩,豈會不備份禮物登門?”
“這可是晚輩千挑萬選,足足選了兩天呢,就是為了特意來浮光寺,送給住持的。”
“哪曾想住持,竟然覺得晚輩來當貴客,是得寸進尺。”
“也不要緊,晚輩心胸寬闊,不會計較。”
死丫頭,還是尊老的後輩?
住持聽著這不要臉的話,都想搬著桌子砸過去,可瞧著她遞過來的匣子,卻是愣了愣,怎麼有點眼熟?
卻也不湊近看,當老子是什麼膚淺的人,這送份禮物,老子就得乖乖伺候他們?
想得美!
冷冷地指著門口,再一次揚聲趕人。
“滾——”
“晚輩真走了,您可不要又追上來。”
虞黛映瞧住持趕她走,還真提著裙子就打算轉身就跑,卻是揚了揚手上的匣子。
“這匣子裡麵的連理枝發簪,晚輩還挺喜歡的,既然住持不要,晚輩就自己留著了。”
“此等發簪,做工甚是華美呢,聽聞還是定親之禮,據說是哪位郎君,親手為未婚妻打造的,願結發連理。”
“如此美好的寓意,晚輩留著,也能增添些福氣。”
“成,那晚輩就拿著發簪,走了。”
“等等!”
住持察覺身體僵硬不能動彈,卻見那死丫頭竟然提著裙子就跑,下意識就拔腿追過去。
瞧這死丫頭就象征性跑了兩步,像是知曉他定然會追過去,他也確實追上去了。
見她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想惱怒地大罵她,可看著這匣子,竟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覺得眼神有些恍惚,一幅幅畫麵閃現,瞧著往日之物,竟不可置信。
“此物,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當年抄家,什麼都沒有了,此物,不該還能出現他的眼前。
定南王府,就更不可能搜羅他的東西。
可這死丫頭,卻帶著亡妻之物來。
幾十年了,老子都要忘記了,她竟然能知曉此物。
“你”
“晚輩,特意準備的登門拜禮。”
虞黛映見住持也不瞪著她了,還抓著她的胳膊不許她走,笑眯眯問。
“這可是住持,您求晚輩留下來當貴客的。”
“晚輩是真的餓了,住持能不能讓晚輩先吃飯?”
“哼!”
住持聞言,怒火就上來了:“老子早就是方外之人,你不要以為隨便送份禮,老子就不想毒死你了。”
話落,一把奪過盒子,氣呼呼就朝著廚房去。
不就是做飯,做就做,老子敢做,看他們敢不敢吃!
“那個”
一旁的僧人瞧都不用拖著住持去做飯,住持自己就走了,當即就說。
“幾位貴人一路勞累,先歇息片刻,小僧去幫著準備齋飯。”
得盯著住持啊,萬一真下毒了呢?
虞黛映瞧著卷著殺氣走的住持,彎了彎嘴角,朝著裡麵再走過去。
她茶還沒喝幾口呢。
卻察覺有目光一直盯著她,並不意外,抬眸看過去,這下倒是稍稍驚訝。
這便是威南侯?
雖是暮年之歲,身姿依舊挺拔,竟也看不出衰老的臃腫之態,歲月增添的,是令人有些折服的魅力。
麵若冰霜,也難以遮蓋五官的儒雅,怪不得威南侯年輕之時,有儒將雅名。
也不愧是少年揚名的玉麵將軍,竟和祖父,是不同的將侯之姿。
難怪年少和祖父二人齊名,為南凜雙將。
“咳咳咳——”
哦?
虞黛映忽然聽到咳嗽聲,就見皇長孫殿下緩步走過來,還輕聲歎氣。
“郡主,說好的是知書達理呢,怎麼在這裡站著這般久,郡主的目光不是給住持,就是威南侯?
哎,郡主,是看不到孤,也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