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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冚家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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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傑克,橋牌,百家樂,梭哈,謝之嶼陪這行人玩了個遍。

今早九點剛閉眼,他就被手機吵醒了。

掀開眼皮,屏幕上亮著四個大字——豌豆公主。

連冷笑都懶得,謝之嶼把電話扔到一邊,繼續閉眼。

不知道是腦子太久沒休息發瘋了,還是什麼。眼睛一閉,他居然能看到一張五官精致的臉,眉如黛眼如星,醉態酣然的時候小巧的鼻尖泛著一點紅。

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巴巴看著他,似乎在說:謝之嶼,你不接電話。

謝之嶼煩躁地翻過身。

【謝之嶼,你威脅利用奚落嘲笑我。】

繼續翻身。

【無惡不作,耍賴。】

他一身低氣壓地猛然坐起。

有完沒完?

【……你不接電話。】

他罵了一句,撈起手機。

這通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畫麵顯示未接。

嗬,看來也沒有多堅持。

再一次鎖屏前,跳進來一條新信息。

豌豆公主:謝先生,你在家嗎?

謝先生?

又演什麼戲碼?

謝之嶼不耐煩地敲著手指,眉心擰成一道川。連一個問號都沒打完,她那邊又說。

豌豆公主:我還有十五分鐘到你家。

這次是真的問號了。

謝之嶼發過去:?

豌豆公主:阿忠說你好幾天沒休息了,沒關係不用管我。我保證輕輕的~

詭異,太詭異了。

這個波浪號的出現更顯得整件事透露出不對勁。

謝之嶼沉默許久,給阿忠打去電話。

於是當溫凝循著幾天前的記憶回到這棟逼仄的居民樓三樓時,一眼就看到了雙手環胸靠在門板上的謝之嶼。他黑發淩亂,眼底青灰,麵無表情。

綠漆門上的大紅福字在他身後,莫名有點像菩薩腦袋後麵的頭光。

錯了,是惡菩薩。

溫凝把手舉到臉旁,曲了曲:“好幾天沒見呀,謝先生。”

謝之嶼一動不動:“有何貴乾?”

她半蜷的手心藏著一把黃銅色鑰匙,打完招呼不動聲色把鑰匙揣回口袋,又從隨身的托特包裡拿出一雙亞麻布拖鞋——雖然是新的,連標簽都沒拆,但和上一雙萬分相似。

她彎腰把拖鞋放下,朝他笑笑。

謝之嶼作勢去關門。

溫凝立即“哎哎哎”喊著伸腿卡門:“乾嘛那麼小氣嘛。”

“……”

謝之嶼黑了臉:“好好說話。”

再抬頭,溫凝已經換上了討巧又可憐的表情,眨眨眼:“我流落街頭沒地方住了,謝先生你人這麼好,一定會收留我的。對吧?”

對吧?

謝之嶼冷眼上下掃她。

一身輕便的裝束——針織衫,闊腿高腰牛仔褲,運動鞋。有沒有lo都能從布料上看出昂貴來,和流落街頭有半毛錢關係嗎?

他哂笑。

十分鐘前他在給阿忠的那通電話裡聽說,一大早溫小姐搬著巨大行李箱寄存到了酒店前台,剩下一個小的她隨身帶著,正往老城區這邊趕。

“半山容不下她了?”謝之嶼問。

阿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怕說的話引溫小姐傷心。於是一邊切換成粵語講電話,一邊透過後視鏡打量:“好像是陳家那邊要她搬去酒店住,我看溫小姐好傷心。一上車就問我你老板在哪?她平時很少問你的。嶼哥,這次問題很嚴重吧?”

謝之嶼又想罵人了。

敲出一根煙叼在嘴邊,沒抽,咬了幾下。

冚家鏟。

她那有鑰匙,想攔都攔不住。

什麼輕輕的,不打擾他。那麼一個大活人在他家晃悠,能睡得著才有鬼。

謝之嶼沉著臉套上衣服,雙手一環,門神似的凶神惡煞等了起來。

至於現在用這副賣乖的表情問他“對吧”?

他謝之嶼可不是什麼好人。

這地方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手指點點門外那塊瓷磚地,他示意:“站在那。”

溫凝雖然莫名,但還是站過去。

“乾嗎?”

下一秒,砰——

大門在她麵前甩了個嚴實。

“……”

甩上門,謝之嶼活動著手腕往房間裡走。幾秒後,門鎖那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耳朵動了動,他沒管。

又過幾秒,哢噠一聲,門開了。

有個賊頭賊腦的聲音輕輕說“我進來了哦”,然後又是哢噠一下,她把門關上。

室內的空曠被穿著拖鞋踢踏走路的聲音填滿。

莫名的,煩躁了幾天的情緒平穩下來。

謝之嶼閉上眼。

白天,各式各樣的嘈雜從臨街窗戶飄進屋裡,客廳還有時不時冒出的響動。他居然在這樣的環境中睡著了。且這一覺睡得很沉,再睜眼天色已經擦黑。

樓宇間的縫隙被過渡成青藍。

整個屋子昏沉沉的。

謝之嶼起來洗了把冷水臉,再聽門外。門外沒再有響動,仿佛同窗外天色一起陷入了傍晚沉靜。

他打開臥室房門。

客廳亮了一盞複古落地燈,玻璃罩將光線折射成斑斕的光,一束打在牆麵上。坐在沙發上看書的人聽到響動抬起臉,一副久等了的樣子。

“你醒啦?”

謝之嶼抬腕看表,淡聲道:“九個小時,夠把我家翻完了嗎?”

“你說這個?”溫凝晃晃手裡的書,“我在那邊架子上找到的。《金雀花王朝》,沒想到你興趣愛好挺廣泛的啊。”

謝之嶼一點未被奉承到。

他揭穿:“沒發現上麵一層灰?”

“說不定是很久之前看的呢。”溫凝彈鋼琴似的用手指輪流敲擊書脊,發出輕重不一的咚咚聲,“你聽這是什麼聲音?”

謝之嶼尚在思考。

她便解開謎底:“是我肚子的聲音。”

“……”

“餓了。”她重複道。

阿忠送餐到樓上的這段時間,謝之嶼已經打量完了自己的房子。最大的變化是沙發邊立了一個皮質行李箱。他相信一位豌豆公主的生活用品絕不是這麼一個16寸小皮箱能裝下的。

這個箱子多半是她用來裝模作樣的工具。

他趕人,她便拎著小箱子裝模作樣,最後可憐巴巴離開。

他不趕,那接下來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箱子到場,直到把他家塞滿,讓他頭疼,讓他厭惡,最終又回到第一條結果上去——他趕人。

說到底,這位小姐放下身段來他家,並不是真的想住下,不過就是裝腔作勢修複一下前幾天兩人心照不宣的破裂。

放身段沒有放身段的樣子,隻字不提掛他電話的事,分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都說了他不是好人了。

怎麼可能讓她如願。

謝之嶼拎著外賣袋往她麵前的矮幾上一放:“洗漱用品放洗手台,沙發和小床你二選一,外麵衛生間你用,我房間不能進,其他隨便。”

溫凝張張嘴,突然發不出聲音。

“聽懂說話。”謝之嶼平靜地注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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