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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清早上起床後研究了一上午,滿腦子都是那些密密麻麻、宛如蜘蛛網般的神經網絡圖,讓他無端聯想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他感覺書裡的網子好像一張張飛了出來,他就像掉進網裡的小蟲子,正被越來越緊的網勒個半死。
所以午飯後,他沒有繼續折磨自己去讀那些難懂的工具書。
而是溜溜達達去了一趟貝塔鎮。
不是去d&,也不是去青丘公館或者櫻花酒館,而是去三叉劍駐貝塔鎮辦事處的辦公室找三叉劍的安德魯。
今天已經六月六號了,又到了一月一次的‘軍火交易’時間了。
因為前幾天諸事繁雜,所以他這個月又稍稍拖了幾天,比上個月交貨時間還晚。安德魯雖然沒有派紙鶴啄403宿舍的窗戶,但鄭清不能假裝自己沒想起這件事。
畢竟好幾百玉幣的交易,由不得他不上心。
三叉劍的辦事處在貝塔鎮一處三條街交彙的地方,外麵有個不大的廣場,晌午陽光正烈,街上也沒多少行人。
上次鄭清來時,尚未立夏,今天再來,已經芒種。
時間就這樣不經意的流逝,讓人恓恓惶惶。
在辦事處的門口,鄭清摘下掛在腿上的甲馬符,看著半掩著的門,沒有像上次那樣冒冒失失的闖進去,而且非常用力的敲了敲門。
“請進!”
屋子裡傳來一個拉長音調的回答。
男生推門而入,驚訝的看到安德魯正穿著一身非常正式的獵裝,腰帶上掛著法書與符盒,腳上蹬著鋥光瓦亮的靴子,他的一隻胳膊抱在胸前,另一隻手捏著下巴,對著牆上一副簡陋的地圖若有所思。
窗外的陽光落在他胖乎乎的屁股上,讓他的影子顯得格外苗條。
“你要去狩獵?”
這是鄭清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三叉劍的專員似乎知道進門的是誰,頭也沒回,哼了一聲“——不狩獵就不能看地圖了嗎?不狩獵就不能穿獵裝了嗎?”
鄭清愈發糊塗“那你這是……”
安德魯回過頭,一臉惱火,仿佛責怪男生打斷了他指揮獵隊縱橫獵場的幻想,語氣很糟糕的反問“今天周幾?”
“周日。”鄭清老老實實答道。
安德魯指了指窗外懶洋洋的行人,又指了指自家門廳掛著的牌子,痛心疾首“你知道是周日,為什麼還要周日來找我辦事?就是因為你這樣的人多了,所以三叉劍才不給我們放假!大周末不能去林子裡消夏狩獵,卻要呆在辦公室值班……”
他假模假樣的擦了擦眼角。
鄭清扯了扯嘴角,乾笑了一下“這不是平時沒時間麼。我一周要上三十節課,包括昨天一天,都有五節課……就今天有時間。”
說話間,他摸出盒子,讓安德魯看了看他一早就準備好的五顆血符彈。
矮胖專員收斂了唱戲的表情,從抽屜裡翻出賬本,然後把一直泡在墨水瓶裡的羽毛筆抽起來,潦草的寫了幾行備注,推給鄭清“——簽字吧,簽字吧。”
看樣子他想早點重新開始‘紙上狩獵’。
因此今天的流程格外流暢。
鄭清愉快的簽完字,若有所思的抬起頭“——這麼說來,你們平時假期很少,工作很重?工資高不高?”
“勉強糊口。”矮胖男巫語焉不詳,忽然警惕起來“你問這個乾嘛?”
“這不是快畢業了麼?你們之前一直邀請我加入三叉劍,但看你這麼辛苦……我覺得我還是不太適應這種工作環境。”鄭清非常誠實的回答——當然,這個回答其中一小半是出於惡趣味,因為他原本就沒考慮過加入三叉劍。
但安德魯卻不知道。
聽到鄭清可能因為自己的緣故拒絕加入三叉劍,他的胖臉頓時白了幾分。
“開,開個玩笑,哈哈哈,”
矮胖巫師忽然忘記了那張掛在牆上的獵場地圖,攥著拳很輕的敲了敲桌子——點心盤子、酒瓶、銀杯、單人棋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爭先恐後的鑽出牆櫃,須臾間便亂糟糟的擺滿了一桌子——他熱切的看向鄭清“三叉劍的工作還是很輕鬆的!你看看我,一整天可能都沒一件正事兒,也就自己做做糕點,吃點烤肉,喝點小酒,自娛自樂……聯盟裡沒有比這兒更輕鬆的工作了!”
“這不算玩忽職守吧。”鄭清眨眨眼。
“玩,玩忽……哈,哈哈,這不是那什麼,人性關懷麼,怎麼就玩忽了呢?”安德魯發白的臉又突兀的紅了幾分,雖然身處涼颼颼的屋子裡,他的額頭卻不自覺的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鄭清沒想到自己隻是開個玩笑,安德魯卻這麼緊張。
“我就隨便這麼一說,不當真,不當真的。”
他連連擺手,安慰“而且我原本就大概率要留校,很難再去三叉劍兼職……彆看我還沒畢業,已經是助教了,你知道的。”
安德魯哭喪著臉“——這事兒你可以不當真,但如果局裡的占卜師看到,可不會把你隨口說的話當成玩笑。他們真的會記錄進檔案的!”
鄭清對此深感抱歉。
……
……
周日晚上有班會。
今天學校沒有額外通知,班會自然正常進行。
距離班會開始還有不到半小時,大部分人都已經到了,蕭笑卻還沒來,惹得坐在角落裡的另外三個男生大感驚詫。
“他是不是在司馬老師的辦公室呆的忘了時間了?”辛胖子從不憚以最歪的想法揣度每一對戀人。
鄭清斜了他一眼。
“你以為博士是你嗎?”他吐槽後,突然想起什麼“唔,你們有沒有覺得博士今天好像有點怪怪的?總感覺他像是有什麼心事。”
“是司馬老師快過生日,他不知道買什麼禮物嗎?”張季信也被辛胖子拐帶歪了。
“確實有點怪怪的。”
反而胖巫師此刻卻有了其他想法“——他不是不喜歡當那個什麼觀察者麼?但我今天注意到,他又把那個黑殼本子抱起來了。”
黑殼筆記本是用來記錄觀察筆記的,宥罪的年輕巫師們都知道。大一時,蕭笑還日常帶著那個本子整天寫寫寫,進了大二,他拿本子的時間明顯少了許多,更多時候懷裡抱著的都是水晶球。
相對於寫東西,顯然他更喜歡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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