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軟風徐徐而過。
空氣中似乎到處都是先生口中的‘老舊’與‘灰塵’的氣息,彌漫在閉眼後無窮儘的黑暗中,讓黑寶石貓驀然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雖然它不需要喘氣。
但它仍迫切需要點新的東西打破這種窒息感。
“說到店鋪――”
黑寶石貓扯平耳朵,盤在身前的尾巴微微一翹,稍稍拉長聲音:“我們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見麵?咱家的店鋪呢?三有書屋呢?你跟彆人打賭把書店契約輸出去了?”
它不憚揣測著最壞的可能性。
耳邊傳來黃花狸短促刺耳的尖笑,笑聲裡帶著幾分意味難明的感覺。
黃連木枝頭的樹葉微微一頓,風中傳來的沙沙聲也戛然而止,過了幾秒鐘,夜風才重新流動起來――這充分說明‘無語’也可以是個動詞。
“我現在不在店裡。”
先生給出了一個規規矩矩的答案,卻不夠讓人信服,畢竟鄭清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一無所知的孩子了,像老姚那樣的新晉傳奇都可以跨界丟下一道投影給九有學院的學生們上課,沒理由先生這樣的強大巫師隻能借助樹葉與晚風跟他交流。
“不在店裡?”
黑寶石貓歪著頭,仿佛用鼻子哼出了這幾個字。
微風習習,樹葉不響,以示沉默。
“老頭兒現在距離我們有點遠。”
黃花狸接過話茬,粗聲粗氣的解釋道:“現在在很遠、非常遠的地方,而且可能離我們會越來越遠……你有什麼廢話儘早說,晚了都不一定能聽見!”
黑貓頓時沉默了下來,剛剛被衝破的窒息感再次緩緩迫近,仿佛一個臉上裹滿保鮮膜的人,前一秒才努力撕扯開臉上的保鮮膜,以為可以呼吸一口新鮮空氣,下一秒冰涼的海水就從灌進了他的口鼻之間。
他知道先生要走。
卻不知會如此急迫。
沉沉的夜色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夜空中閃爍著的星星仿佛一顆顆不懷好意的眼睛,都在死死盯著它。它沒有信心在先生離開之後,能獨自麵對這個看似秩序井然,實則充斥著各種瘋子的魔法世界。
想到那些對自己充滿惡意的家夥,黑寶石貓不由縮了縮尾巴,把爪子盤的更緊了些。
“倒也不必那麼緊張。”
黃連木的葉子輕快的相互撞擊著,鄭清仿佛看到了先生舉著茶杯笑吟吟的模樣:“――起碼在你畢業前,我們還有機會見麵的……放心,真正離開之前,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最後這句話仿佛一根繩子。
讓沉入水底的男生感覺自己又能呼吸了。
“――那麼,禮物呢?”
黑寶石貓清了清嗓子,語氣帶著幾分小人物特有的狡黠:“既然你們覺得我不夠成熟,而你們又打算丟下我去逍遙,那我必須充分利用這些前提……”…。。
因為不夠成熟,所以可以冒冒失失的說出心底想說的那些話。
比如禮物。
這是它現在唯一可以關心的事情。
黃連木枝頭的樹葉沙沙作響,讓它仿佛看到了先生輕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