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一杯血,尼基塔的臉上終於多了一絲血色。
鄭清則嚼著托馬斯喂給他的補血丸,隻覺得嘴裡充斥著一股苦澀。還記得大一入學去大明坊采購的時候,因為在上元書肆裡用血祭煉了法書,導致出現失血過多的症狀,當時就是托馬斯給了他一粒補血丸。
隻不過這一次,他再也吃不出上一次的感覺了,各種意義上的。倘若當時他知道身旁這位耐心細致的麵試官有朝一日會把他綁在試驗台上切片,那麼他最終會不會選擇來第一大學,突然就變成了一個未知數。
隻能說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把那個東西拿來。”耳邊傳來托馬斯的吩咐。
原本趴在尼基塔床邊的小女妖頓時跳了起來,飛快的躥進黑暗裡,很快便端著一個盤子回到了實驗室主人的身旁。
雖然躺在試驗台上,鄭清仍舊可以感受到那個盤子散發的森森寒意。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盤子裡裝著一塊拳頭大小,仿佛豬油肥皂般的雪白塊狀物。
察覺到男生的視線。
托馬斯很貼心的稍稍降低托舉高度,讓鄭清看的更清楚一點:“這是我用你的皮屑在實驗室培養出的**組織……”
說話間,他將剛剛剩餘的半包血一點點擠出,滴在那塊‘雪白肉塊’上。
肉塊頓時浮起一絲殷紅,有那麼一瞬間,鄭清感覺它幾乎要活過來,好像下一秒就能聽到那塊肉發出心臟怦怦跳動的聲響。
但立刻,一股難聞的氣味彌散開來,那塊雪白仿佛被熱水澆過的冰塊,又像是被強酸腐蝕過的金屬,在血液侵蝕下迅速融化、發黑、散發出一縷縷肉眼可見的黑色氣息。
“果然不行。”
托馬斯輕輕歎了一口氣,看向鄭清,語氣帶著一絲抱歉:“看樣子,隻有從你身上取下來的才有活性……”
嗬!
另一座試驗台上,尼基塔發出清晰的嘲笑聲。
“既然做了,就做的徹底一點,這是黑巫師的基本要求。”她顯然覺得實驗室的主人這麼做有些多此一舉。
托馬斯看了她一眼,認真糾正道:“我不是黑巫師。”
“是嗎?”
女妖語氣中的嘲諷愈發強烈:“你覺得誘拐綁架學校的學生,用他的血肉做藥引,進行未經報備的黑魔法實驗,這種行為叫什麼?”
實驗室裡頓時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小女妖與鄭清軲轆著眼珠,看看托馬斯,然後又看看尼基塔,非常乖巧的保持了安靜。
良久。
直到那塊雪白徹底化為一堆黑灰。
托馬斯淡淡的聲音才重新響起。
“是愛情。”
他收起冰冷的托盤,重新旋開抽血的儀器,垂著眼皮,聲音很輕:“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穀,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①……跟你在一起的時光一直很耀眼,因為天氣好,因為天氣不好,因為天氣剛剛好,每一天,都很閃亮②。
所以我還想和你做更多開心的事情――在獵賽場喝著啤酒歡呼,在冰原露營,抬頭看著星空與極光,吃著草莓慕斯與小烤雞,春天在河邊收集荇菜的小黃花,把那些小花塞進魚肚子裡現炸,配著加了蘇打水的海妖朗姆――這些畫麵,隻是想想就感覺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