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安德魯,鄭清第一反應有些恍忽——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他以為安德魯是學校派來給他當保安的。
但立刻,男生醒悟過來,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裡是第一大學,是巫師界最安全的幾個地方之一,即便妖魔中有一些狂熱的‘獵巫’愛好者,也不至於在這裡對一支剛剛嶄露頭角的年輕獵隊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
況且,宥罪的成員遍布四所學院,沒道理隻給自己派‘保安’,而且不可能事先不跟自己這個宥罪隊長做任何溝通。
退一萬步,即便需要派保安,第一大學也犯不著請三叉劍的人來。
要知道,現在主持學校工作的是若愚老頭兒,三叉劍的局長則是石慧女士的弟子,在石慧女士卸任第一大學副校長後,傳言三叉劍與學校的很多合作都麵臨中止與清理,絕不可能再多此一舉。
帶著這絲不足為外人道的尷尬,年輕公費生小步快跑出教室。
安德魯嘴裡咬著一支卷煙,手裡拿著一本封麵印著宥罪獵隊七人半身像的雜誌——鄭清注意到雜誌是《光榮的獵隊之路》,這是一本老牌的獵賽刊物,在整個巫師聯盟都具有非常廣泛的影響力。
他甚至不知道宥罪什麼時候上了這樣的專業刊物。
“午安,專員先生。”
年輕公費生的語氣稍顯困惑,他與安德魯雖然認識,但打交道也不多,不知道這位三叉劍的專員為什麼會找到教室門口“……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午安。”胖乎乎的專員先生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真見鬼的天氣……秋老虎可真厲害,已經到十月了,竟然還這麼熱!”
鄭清瞅了瞅窗外的陽光,確實有些鮮豔,但到底是秋天了,也談不上多熱。
“確實不夠涼快。”
男生含湖著,目光在專員手中那份雜誌上掠過“抱歉,這裡是教室,沒有咖啡也沒有茶水可以招待……”
鄭清記得很清楚,第一次與安德魯見麵的時候,這位三叉劍的專員就與自己的引導員大談特談世界杯比賽的押注——當時他們討論的還是金星隊與火烈鳥隊誰賠率更高——那天發生的每件事都給男生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我來教學樓,原本也沒打算喝咖啡。”專員先生哈哈笑著,把手裡的雜誌塞到男巫懷裡,一同塞過來的,還有一支綠色的羽毛筆。
“這是……”
“還記得第一次見麵嗎?”鄭清接過羽毛筆後,安德魯的手順手攬住他的肩頭,語氣很是熱絡“……當時我就覺得你氣質不凡,要跟你合影來著……你看看,這才多久,你的獵隊就已經登上《光榮》了!在我印象裡,你們的第一支這麼快登上《光榮》的學生獵隊!”
鄭清眨了眨眼睛。
如果沒有記錯,當時托馬斯提到自己是公費生後,這個小胖子專員才表現出類似今天的熱情,但當時更像是他在借機與托馬斯搭話,自己隻是個添頭。
“那這個是……”年輕公費生舉了舉手中的羽毛筆。
“哦,幫托馬斯簽個名。”矮胖巫師又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他最近忙著出差,聽說你們獵隊表現很好,所以托我找你簽個名……隨便寫點兒什麼就行……也就是我,知道在教室門口能找到你們。”
他看上去很得意。
鄭清虛著眼打量著安德魯“如果沒有記錯……希爾達助教已經幫托馬斯先生要過簽名了,而且是宥罪全體成員的簽名。”
空氣安靜了幾秒。
幾名天文08-1班的同學離開教室,與門口的公費生友好的打著招呼,好奇的看了看站在窗邊的矮胖巫師。
“那家夥,”專員先生臉上沒有一點兒尷尬“希爾達那家夥就喜歡亂扯虎皮,我懷疑他小時候吃過訛獸……”
訛獸是一種長得很像兔子的魔法生物,肉味鮮美,但人吃了後就會說假話。鄭清隻是在書上看到過相關介紹,但聽安德魯的意思,似乎現在還能找到這種生物。
“那麼,簽名的事情?”專員先生眼巴巴看著年輕公費生。
“榮幸之至。”
鄭清抓著羽毛筆,翻開扉頁,選了一處空白地方簽了自己的名字,遲疑幾秒後,又補充了一句話——‘以此獻給安德魯先生,他讓我第一次知道了世界杯,零九年十月十六日,於教學樓東503門口’。
然後把雜誌還給專員先生。
“非常感謝。”安德魯接過雜誌,卷了卷,隨手塞進懷裡,目光盯著幾位經過的年輕巫師,衝她們和善的笑了笑,直到沒人,才重新開口“……太不容易了,看了這麼多年獵賽, 這是我攢下的第一本簽名雜誌。”
“謝謝。”鄭清聲音有些微弱。
他實在不知該怎麼麵對這種情況。
恰在此時,宥罪其他幾位獵手一齊走了出來,蕭笑在前,辛胖子與張季信擠擠攘攘跟在後麵——至於蔣玉,還在教室裡給李萌講課後習題。
“有什麼事嗎?”博士停止兩人麵前。
“這幾位就是宥罪的隊員吧,果然都是一表人才。”安德魯張開手臂,誇張的笑著“如果沒有認錯,你就是那位學校的特招生,擔任占卜師的蕭笑同學?後麵那兩位就是張季信與辛同學嘍?”
博士注意到安德魯胸前的徽章,眼睛眯了起來。
“三叉劍的人找到教室門口,”他輕聲說道“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不愧是宥罪的占卜師……但事情也沒那麼糟糕,”安德魯乾笑兩聲“老實說,局裡知道我跟鄭清同學認識,所以才派我來的……如果其他人來,難免會有什麼風言風語……要知道,校獵會的這段時間,貝塔鎮郵報上從來不缺九有的黑話題。”
“他就是想要個簽名。”鄭清仍舊有些後知後覺。
蕭笑無視自家隊長的遲鈍,徑直看向“您想知道什麼?”
“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們對二階戰陣的掌握情況。”
“比如?”
“比如你們掌握這個戰陣多久了?除了博父氏戰陣外還有沒有掌握其他二階戰陣。”三叉劍的專員垂下眼皮,聲音變得更輕了“以及……周二晚上參賽前,宥罪有沒有進行過獵隊集訓之類的活動?”
鄭清終於品嘗出似乎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