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白花皮小狗,體長四十至五十公分,血統不詳,疑似雜交品種。擅長貓叫。因特殊原因,皮毛呈朦朧狀,故直接看上去整條狗灰撲撲的。”
“靈智很高,警覺性強,能夠分辨巫師危險程度。擁有魔法能力,可以在大巫師周圍來去自由,可以選擇性向不同巫師展示自己的存在,模因效果類似【scp—1499】(注1)。推測該犬具有空間、陰影或其他特殊天賦。”
“首次被觀測於九有學院‘貓果樹’上,與貓群關係良好。後因未知緣故,對你緊追不舍,類似【scp—追殺蝸牛】(注2)的模因效果,但該犬未表現出任何進攻性敵意。”
“以上的情況概括,有沒有補充?”
聽完蘇施君的簡介後,鄭清立刻搖了搖頭。能說的他都已經說了。蘇施君總結的非常詳儘,甚至超出了他的認知——比如那個什麼scp的追殺蝸牛,他就不清楚具體是什麼概念。
“那麼下一個問題,關於狗子出現的規律。”女巫放下羽毛筆,張開雙臂,抻了抻胳膊,愜意的歎了口氣:“按照之前的經驗,那隻小狗總會挑你不經意的時候,出現在彆人察覺不到,又恰好在你視線角落的地方……除了蘇芽。”
聽到自己的名字,蘇芽連忙停了停腰板,似乎想讓自己顯得更鄭重一點。
隻不過她矮小的個頭讓這份努力失色不少。
“蘇芽,你是怎麼發現那隻小狗的呢?”辦公室的主人和顏悅色的問道。
蘇芽立刻忘卻了身為女仆應該遵守的規則,下意識抬起手,咬了咬手指,蹙著眉努力回憶著之前的畫麵,然後回答道:
“……它就從那個花盆後麵鑽出來,瞪了我一眼……然後我想到不能弱了小姐的威風,就回瞪了過去……然後把它嚇回花盆後麵了……然後它從另一麵鑽出來,又瞪了我一眼……然後為了公平起見,我也從蘇蔓姐姐的另一麵鑽了出去,回瞪它……就是這個樣子的。”
幾句解釋,用了一連串‘然後’,充分展示了小狐女匱乏的詞彙量。而且窮儘鄭清的邏輯思維,也無法理解蘇芽為什麼會選擇不斷鑽來鑽去,‘對等’回瞪那小狗子。他很懷疑小狐女在這番描述中使了‘春秋筆法’,把她與那狗子的身份做了對換。
也就是說,是她被狗子瞪的躲來躲去。
當然,這種描述並不影響大家還原事實,鄭清很寬容的沒有當場指出這一點。
更重要的原因是隨著蘇芽的回答,原本躲在她發間的兩隻毛茸茸的小狐耳悄悄鑽了出來,像兩個毛茸茸的發卡,微微抖動著,看的鄭清隻想伸手捏一捏。
但因為蘇大議員就在幾步之外,他最終按捺下心底的躁動。
貓爪子會被剁掉的。
“這樣呐,”蘇施君聽完小女仆囉囉嗦嗦的回答後,微微頷首:“既然這樣……大家該乾嘛就乾嘛吧,蘇芽,你可以幫忙看看那幾個花盆裡有沒有長蟲子,把它們捉出來……還有你,你帶複習題了嗎?坐茶幾那邊,刷題去吧。”
鄭清愣了愣,老老實實從灰布袋裡掏出自己的期末習題,坐到茶幾旁開始寫作業。蘇施君的辦法很簡單,也很粗暴。既然那隻狗子對他緊追不舍,那遲早會再次露出狗尾巴。
大家表現的越正常,狗尾巴出現的可能性越高。
至於辦公室的主人,在安排完其他人的任務後,便重新拿起羽毛筆,開始在蘇蔓女仆長剛剛提交的那些實驗報告上勾勾畫畫。
自始至終,她的法書都攤放在手邊,上麵冒著一層淡薄的青色光暈。
那層光暈讓鄭清信心十足。
理論上,十足的信心會帶來巨大的安全感,讓人做事時非常專注。大部分情況下也確實如此。但理論在實踐的時候,總會出現某些細小的差錯。
鄭清擺在茶幾上的是愛瑪教授的魔文翻譯作業,就是把巫師聯盟曾經發布的某段公文,通過魔文重新譯作。
這是一份很枯燥的作業。
鄭清在翻譯的時候,不知為何,總是感到心神不寧。很快,他眼角的餘光便找到了‘不寧’的緣故——那是蹲在花盆前睜大眼睛找蟲子的蘇芽。
因為蹲下的緣故,小狐女的尾巴不由自主的垂落了下來,大約有半尺左右的尾巴尖露出了裙擺,被重力拉扯著想要落在地上,但每每在觸及地麵的一瞬間,尾巴尖重新彈起,鑽回小狐女的裙擺中。
仿佛一個不安分的魚漂。
話說,大部分魚漂也是這種毛茸茸的樣子。
鄭清腦海裡胡思亂想著這些念頭,餘光卻下意識追逐著那個‘狐尾漂’,一起一落,再起再落,在titty tant(注3)理論下,不知不覺喪失對現實的思考能力。
然後狗子就露出半個腦袋。
這一次,它出現在蘇芽身後,蘇施君書桌的陰影中,蹲在年輕巫師斜前方,歡快的吐著舌頭,尾巴像毛撣子似的左右撲撲著。
因為沉溺於蘇芽的尾巴尖,狗子在鄭清麵前搖了半天尾巴,男巫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瞳孔微縮,腦海中剛剛浮現出‘狗子’這個念頭,便聽到書桌後傳來蘇施君清亮的嗓音:“葛藟lei累之!”
這是束縛咒的高級進階版本。
四根細長的虛幻的青色藤影在空氣中浮現,輕巧而迅捷的繞在狗子是四肢,一拉一扯,狗子的肚皮便結結實實粘在了地板上。與此同時,又有幾根墨綠色的藤蔓鑽出地板,順著狗子圓潤的身子一圈圈纏了下去。
隻是眨眼間,便把它綁成了一個特斯拉線圈。
與普通的束縛咒不同,高階束縛咒不僅可以束縛實體、還能夠束縛虛影、幻覺、以及某些具有特殊逃遁能力的魔法,即便在大巫師們的正麵對抗中,也被經常使用。可以說,一位大巫師用這道咒語來抓狗子,已經很給它麵子了。
狗子被咒語扯啪在地板上,身形虛實交換數次,卻始終沒有逃脫,這讓它愣了幾秒,原本一直吐著的舌頭也縮回嘴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