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藥與煉金術中涉及期末考試的實踐部分內容有限,鄭清等人很快便將規劃好的功課做完了。整個過程隻用了不到兩個鐘頭。
但是從實驗室出來之後,鄭清明顯感覺到外麵的光線有些不對。
“外麵天怎麼那麼黑?”
年輕公費生探著脖子,向走廊一側的窗戶外看了一眼。因為班納給大家占的試驗台在地下室,沒有窗戶,所以他們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蕭笑摸出自己的懷表,瞅了一眼時間。
“還不到早上九點鐘……時間沒錯。”他確認道。
“哢嚓!!”
一道耀眼的閃電照亮黑黢黢的窗棱,也解答了幾位年輕巫師的困惑。鄭清加快步伐,來到圖書館出口的前台處。
呼嘯的疾風伴隨著久違的涼意,穿過高大的玻璃門,吹在年輕巫師們的身上,最後在一層薄薄的魔法結界前停下腳步。
轟隆隆的雷聲在大家身後響起,雷鳴間歇還有雨滴砸在玻璃、水坑與樹梢間的嘩嘩聲。
一片雜亂聲中,圖書管理員的幾根觸角正分彆抓著不同顏色的羽毛筆及大小不一的印章,處理離館同學的事宜。
很快便輪到了鄭清。
“外麵下雨了哈。”他沒話找話,試著讓周圍沉悶的氣氛輕鬆一點。
章魚先生黑漆漆的眼珠一輪,似乎瞥了他一眼,然後嘴中噴出一股墨汁。墨汁在空氣中渲染、收束,最後凝成一行字母:“zai ia bao yu(在下暴雨)……”
胖子之前說圖書管理員脾氣不好,說話隻噴字母,看來是沒錯的。年輕的公費生心底暗忖著,努力拚讀那幾個字母。
讀了幾秒鐘,揣摩幾秒鐘,鄭清最後衝圖書管理員拱了拱手:“失敬失敬……我原以為您是章魚,沒想到您是鮑魚……”
這真的隻是一時口滑。鄭清也不知道自己當時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念頭,隻是不由自主就把這句略帶調侃的話說了出來。
旁邊傳來幾個倒抽冷氣的聲音,鄭清依稀分辨出其中有辛胖子,也有蕭笑。似乎隱隱約約還有一個聲音極低的讚歎。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高大的木頭書桌後。
半透明的章魚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哢嚓。
觸角捏斷了一根火紅色的羽毛筆。
男巫見勢不妙,丟下手中借閱的書籍,撒腿就跑。卻不妨那章魚觸角一抖,丟掉手中折斷的羽毛筆,探爪一抓,拎住了年輕巫師的袍子後領。
然後吊在半空中,就是一頓亂敲。
直敲的鄭清滿頭是包。
路過的男女巫師們紛紛掩口而笑,竟無人抗議這頭章魚明顯侵犯人權的行為。一如之前鄭清進圖書館看到的那一幕。
真是個人情淡薄的世界啊,鄭清抱著腦袋慘叫之餘心底哀歎。
整個過程中,蕭笑與辛胖子都袖手抱著課本,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直到年輕公費生被章魚先生丟出圖書館的玻璃大門,他們才小跑到男巫身邊,把他攙扶起來。
還沒等鄭清開口,他們兩人倒先抱怨開了。
“你乾嘛挑釁它呀!”
“活該!”
“純屬沒事找事……”
“明明知道會被揍,為什麼還要嘴賤一下呢?”
“不,這不是嘴賤……嘶,”鄭清揉著額頭被那隻八爪章魚敲出來的大包,嘶嘶著,像極了說話的魚人:“你們覺得我在挑釁那頭章魚……實際上我挑戰的是這頑固、守舊的曆史!”
“謔,這話聽著漂亮。”辛胖子嗬嗬兩聲:“合著挨一頓打,您還光榮啦。”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就是舉著騎士槍衝向風車的阿隆索·吉哈諾爵士!為了衝破曆史的禁錮!為了打碎黑暗的傳統!”
兩位同伴虛著眼,沒有評論公費生這番義正言辭的話。
恰在此時,蔣玉拖著李萌小朋友從圖書館裡出來,李萌背著她那個粉紅色的小書包,蔣玉懷裡也抱著幾本參考書。
她一眼就看到了鄭清腦袋上那圈肉包。
“你改信釋迦摩尼了?”女巫語氣輕快的問了一句。
辛胖子低著頭,吭哧吭哧笑了起來。
鄭清黑著臉,假裝沒有聽到女巫的問題,反問道:“你們怎麼這麼早就離開圖書館了?”
“你不也在外麵嘛?”李萌嚷嚷道。
“我們沒占到座位。”
“我們也沒有!”
鄭清有點失望的歎了口氣——他剛剛還想著,如果蔣玉她們暫時出去,自己幾個人能不能先借用一會兒她在圖書館裡的位置。
眼下,這點希望也泡湯了。
看樣子他們隻能回宿舍複習功課了——他很懷疑自己又會浪費一天寶貴的時光。宿舍學習的時候,床鋪與枕頭的魔力總是超乎想象。
“如果不介意,你們可以跟我們一起去自習室,”蔣玉注意到男巫的表情,猶豫了一下,邀請到:“劉菲菲是首席生,有一間獨立的女生自習室,她說裡麵還有一些空位……”
“女生專用的嗎?男生也能進去?”
“隻要獲得邀請就可以……尼古拉斯跟劉菲菲現在就在裡麵。”
鄭清還沒來得及思考一下,辛胖子便拍著胸脯滿口答應了下來。蕭笑默默的舉手,表示了讚同的意思。
在跟著女巫們向那間自習室走去的時候,鄭清悄悄附在博士耳邊,小聲說道:“連首席生都有獨立的自習室,老師肯定也有……你沒問問司馬同學,借用一下她的辦公室嘛?”
蕭笑扶了扶眼鏡,瞥了一眼公費生。
“你應該喊司馬先生,或者司馬講師。”他糾正了一下,同時詢問道:“辦公室人來人往,你確定要去那裡複習功課嗎?”
鄭清連連擺手。
開玩笑,他隻是尋個由頭調侃一下,完全沒想靠近教授們的地盤。更何況,在辦公樓還有很大可能性遇到剛剛回去的姚教授。
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你倆彆說悄悄話了,靠近一點!”辛胖子在幾步之外嚷嚷道:“不知道避雨咒很費魔力嗎?彆把我累著!”
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落在一行人頭頂的透明護罩上,向著兩側淌了下去。腳下也有同樣一層薄膜,隔絕了年輕巫師的鞋底與泥水。
李萌一臉愜意,走在一行人中間,時不時還用指頭戳破周圍的保護罩,感受夏日裡清涼的雨氣。
蕭笑衝著鄭清聳了聳肩膀,快走幾步,跟上了隊伍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