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道……普普通通……的……束縛咒!”
鄭清咬牙切齒的回答著,從灰布袋裡摸出一根腰帶,開始捆自己手中的法書。橫三豎三,綁的結結實實,一點字兒都露不出來的結實。
因為擔心捆住不保險,他又摸出幾張封印符,吐了口水,糊住了法書的每個角落。
直到封印符發出令人心安的淡綠色光暈。
然後他抬起頭,看見了幾位舍友審視而好奇的目光。
“咳,法書故障,法書故障。”年輕的公費生乾咳一聲,渾不在意的丟出了剛剛編好的說辭“……這本法書用久了,有些……脾氣。嗯,對,有些脾氣。就像迪倫那塊穿衣鏡,沒事就喜歡胡說八道。”
魔法穿衣鏡用久了,經常會出現評價著裝時用詞尖刻、提供服飾搭配建議奇異的情況。
在一般煉金師看來這屬於魔法故障,但在許多使用者看來隻不過是魔鏡有點小脾氣,屬於成長的煩惱,是魔鏡‘自我意識’強化的表現——這也是為什麼許多過分依賴魔法的巫師在衣品上略顯奇葩的緣故——所以對於鄭清的說辭,這些從小生活在魔法世界的年輕巫師倒是勉勉強強接受了。
當然,蕭大博士從來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法書故障,與法書沒有化成飛灰,沒有必然的聯係吧。你是不是在偷換概念?”
鄭清咂咂嘴,露出幾分苦惱“你說你一個魔法師,為什麼這麼在意邏輯?”
“邏輯與魔法並不矛盾。”博士心平氣和的說道。
“你的法書是在哪裡買的?”迪倫適時插口,這讓年輕公費生大大的鬆了口氣,但吸血狼人先生又從另一個方向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我之前就一直想問來著,但總是忘……你這本法書看上去很不錯誒,銅釘、紙頁、銘文,雖然材質普通,但做工很精良……市場上沒有這種法書的通行版本……是家傳的嗎?”
有點曆史的巫師家族都有家傳法書,爺爺傳給孫子,丈夫傳給妻子,等等。這類法書市場上買不到,且多有血脈、姓氏的限製,非相應血脈、姓氏的巫師是無法使用的。但相應的,這類法書對巫師的增益幅度也很大,很受家族巫師的歡迎。
因為之前其他人無法打開鄭清的法書,迪倫才有了這種猜測。
“我家就我一個巫師。”
對於這一點,鄭清從來沒有掩飾過“跟你們一樣,這本法書也是在下元書肆買的,隻不過當時有公費生優惠,是製書師私人訂製。”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年輕巫師還稍稍有點心虛。
去年他在下元書肆訂購法書的時候,為了最低一個金豆的底價優惠,選擇了私人訂製。結果那位名叫老佩恩的法書製作者似乎有所誤會,給他血煉了一本法書。
這讓鄭清一直有種占便宜的感覺。
不過這本法書在使用的時候,手感確實不錯。咒式抄寫流暢,不會出現許多法書無法顯示某些關鍵咒語的情況(譬如巴黎裝訂本因為需教會賜福,所以禁止抄錄涉及魔鬼的咒語;阿什莫爾的裝訂本因為使用鯊皮紙,很難留存火係咒語),也不會出現吞墨(書寫咒語時法書大量吸收魔法墨水以減輕咒語運轉壓力)等情況,而且使用時魔力消耗也低。
迪倫提及法書由來,讓年輕巫師不由自主回憶起去年購買法書的情況,也回憶起了當時的許多場景,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曾經忽略過的一個問題。
但還沒等他細細琢磨,思路便被辛胖子的聲音打斷了。
“私人訂製呐……真是個不平等的社會。”一股冒著酸氣兒的聲音打斷了鄭清的回憶,胖子滿腹牢騷的抱怨起來“公費生隻是成績好一點,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優待!”
“成績好就夠了,要什麼波斯魔毯。”鄭清對打斷自己思路的家夥很是不滿,沒好氣回答道。
“這就是製度。”蕭大博士一針見血的點評道。
這個略顯殘酷的答案讓整個宿舍陷入了沉默之中。
鄭清清理掉桌麵的灰燼,幫肥貓團團梳了梳背上的長毛,給小精靈們擦了擦翅膀之後,終於回過神,轉頭看向辛胖子。
他想起這番談話最初開始的時候,胖子的那個建議了。
“你讓我存錢乾嘛?”他揚起眉毛看向胖子。
之前剛剛睡醒時,胖子第一個建議就是讓鄭清存錢。
“存點錢,這樣彆人找你要人身損害賠償、精神賠償、財產損失賠償,或者你自己去找高級治療師治療夢遊症的時候,你就不用找我們借錢了。”胖子有些暴躁的回答著,手中的筆記本拍的啪啪作響。
他正在收拾羽毛筆與草稿紙,不知是要去圖書館還是編輯室。
迪倫早已悄無聲息的縮回棺材裡了。
聽到胖子的回答後,他又冒出半個腦袋,小聲提醒道“事先聲明,我也很窮……身為吸血鬼,最糟糕的一件事就是你很難等到繼承遺產的那一天。除賣古董。”
這是個很冷的笑話。
鄭清配合的乾笑了兩聲。
“說起醫院,”蕭笑倒沒有笑,他的臉上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的表情“尼古拉斯現在還在校醫院,我們要不要去看望看望他?”
宿舍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
胖子抓著筆記本的手一鬆,本子‘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而迪倫似乎也忘記重新縮回棺材裡這件事了。
片刻之後,宿舍裡響起鄭清略顯困惑的聲音“校醫院?尼古拉斯在校醫院乾嘛?他病了嗎?”
他昨日一整天都在校外,回來後就上床睡覺,一直不知道學校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件事我們可以吃飯的時候再說。”辛胖子粗暴的推搡了鄭清一把,把他塞進盥洗室“你把自己打理乾淨之後,我們去吃晌午飯……吃飯的時候再說這件事。”
“你的胃口可真好。”迪倫嘲諷著,嗖的一下鑽回棺材裡,非常用力的扣上了自己的棺材蓋子。
胖子生氣的看著那口黑棺材,開始思考要不要給上麵畫幾輪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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