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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周六的早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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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的清晨,已經沒有那麼寒冷了。

或許空氣中還有幾分涼意,但枝頭含苞待放的花朵以及林子裡此起彼伏的鳥啼聲,卻將那份涼意打的粉碎,讓人平白多出幾分麵對生活的勇氣。

蔣玉今天依舊起的很早。

但與以往不同,今天她並沒有在裝束上費太多心思,而是像其他九有學院的學生一樣,穿了一件大紅色的院袍,腰間係著三指寬的黑色腰帶。沒有禁步、沒有玉飾、沒有頭釵發簪、也沒有鮫綃製的長手套。

這種過分素淨的打扮對於任何一位世家出身的女巫來說,都非常罕見。

但今天卻非常必要。

因為蔣玉答應伊蓮娜,今天她要作為監督者參與吉普賽女巫的一場魔法儀式。她必須保證儀式現場不會有人因為裝束辨認出自己的身份。

窗簾還沒有拉開,所以屋子裡的光線有些黯淡。李萌輕微的呼嚕聲從帳子後麵傳來,顯得滿足而愜意。往常這個時候,蔣玉會毫不客氣的扯開窗簾、掀開李萌的被窩,讓冷風與陽光喚醒睡夢中的小女巫,然後把她揪去圖書館寫作業。

但今天,蔣玉的手指按在梳妝台角落裡那支裝著粉紅色血液的試管,微微歎口氣,決定給李萌放個假。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女巫無聲的自言自語著,將那支試管塞進自己手袋的夾層裡。在她將手抽出來的時候,手指碰到了手袋中一根冰涼的金屬,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那是一支伯萊塔雙管符槍,雖然外觀有些老舊,但槍身上的陣式以及槍管上的符文都完好無損,而且近期還做過保養,塗了聖油,摸上去就給人一種非常可靠的感覺。

這支符槍是昨天下午伊蓮娜交給她的。

與這支符槍一並交給她的,還有一枚彈尖殷紅的符彈。

“雖然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但任何情況下,都要考慮意外。”吉普賽女巫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十分輕鬆,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她話裡透露的內容多麼可怕“如果魔法陣失控,就用這把槍攻擊法陣中央那扇門;如果我失控,就用槍打我……你知道,那是正確的選擇。”

“符彈是特製的,隻有這一枚,用的時候一定要把握機會喲。”

回憶至此,蔣玉仿佛感覺到自己手指摸到的不是冰涼的槍管,而是炙熱的火炭,倏然縮回了手。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有些發白。

“有那麼大危險嗎?”昨天下午,與伊蓮娜交談時蔣玉的臉色也是這樣蒼白“如果真的很危險,能不能做好準備再去做?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做無謂的犧牲。”

“準備?永遠都在準備……即便是最優秀的占卜師,也沒有辦法總能找到最契合的時機去做一件事。而且今天這場儀式,其實就是‘準備’的一部分。如果這麼簡單的任務都要不斷拖延下去,我想做的事情,永遠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伊蓮娜的回答非常認真,眼神也非常堅定——能讓任何一個看著她眼睛的人都讀到她內心的堅定“我已經做好犧牲一切的準備了。”

蔣玉能夠從吉普賽女巫的眼神裡讀到,即便她拒絕提供靈巫之血,伊蓮娜與她的同伴也不會中止這場儀式,而她拒絕的結果,除了沉默契約的反噬之外,隻會讓那場儀式的成功率下降更多。

這注定是一場刀尖上的舞蹈。

女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收斂了紛亂的思緒,抬手看了看時間。

早上六點鐘。

她終於不再猶豫,伸手抓起梳妝台角落裡擺放的一張紅色麵具,塞進手袋裡,起身向宿舍外走去。那是一張光潔的紅色麵具,除了一雙眼睛,麵具表麵再沒有更多的裝飾。

“砰。”

宿舍門輕輕的關閉了,聲音不大,卻意外驚動了某位睡夢中的小女巫。

“噫?剛剛有誰出去了嗎?”

原本睡的一塌糊塗的李萌忽然坐起身,揉著眼睛,喃喃兩聲。然後她迷糊的意識到房間裡黯淡的光線

“唔,表姐還沒叫我起床……呢。”

話音未落,小女巫啪嗒一下重新栽倒在床鋪上,抓緊寶貴的周末時間,重新去與周公下棋。毛絨熊蜷縮在小女巫床鋪的角落,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說點什麼,但在它即將開口的一刹那,一隻潔白的小腳丫從被窩裡鑽出來,惡狠狠的堵住了它的嘴巴。

毛絨熊果斷選擇繼續癱下去。

……

……

同樣在這個早晨,在一間狹小的灰色宿舍內,尼古拉斯停下了懺悔的筆尖。

與之前相比,這間屋子顯得淩亂了許多。

但色彩也更加豐富了

一盆繁茂的四季青擺在書桌上,肥厚的葉片上趴著一些懶洋洋的燈火蟲,閃爍著綠瑩瑩的光芒。辛苦了一個晚上的燈火蟲們,此刻隻能落下黃豆大小的燈光,照亮著周圍不足一尺的範圍。

不過不要緊,清晨冰冷的白光已經透過窄窄的窗戶,落入房間內,為屋子的主人提供了更加充沛的光線。

尼古拉斯整了整桌上那遝厚厚的信紙,將它們塞進一個巨大的信封裡。

昨天晚上,他給母親寫了一晚上的信。

為他的莽撞懺悔,為他的無能懺悔,為他的悲傷懺悔。如同他第一年進入第一大學時麵臨的情況一樣,昨天當他聽到那個阿爾法學生嘴裡吐出的字眼後,毫不猶豫的揮出了自己的拳頭。

原本他以為經過兩年的大學生活,經過學校的訓誡與處分之後,他已經成熟了,能夠麵對這種情況不再失控。

但昨天揮出拳頭的那一刹那,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錯了。

“沒有人可以當著我的麵侮辱您。”

“即便讓我再做第三次選擇,我也會繼續揮出自己的拳頭,媽媽。”他在信紙的最後寫道“您給了我第一次生命,讓我出生;也給了我第二次生命,讓我與麗茲擺脫了戲法師的人生。除了生命,我沒有其他可以報答您的了。”

“願梅林永遠都保佑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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