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獄,是巫師聯盟用來關押被捕獲的妖魔們的監獄。
雖然絕大多數妖魔都會在捕獵過程中被巫師們殺死,但總有一些妖魔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幸存下來,比如特殊的能力、特殊的血脈、以及它們知道的特殊的情報,或者單純隻是因為命大,等等。
所有這些活著的妖魔,都會被巫師們關押進黑獄。
即便是某些巫師的魔法實驗課題涉及妖魔的使用,也隻能使用黑獄中單獨設立的全封閉實驗室。按照第一大學實驗安全的相關管理條例,禁止任何妖魔出現在黑獄之外的實驗室——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一頭野妖出現在學府之後,會引發紅色警報,最後還導致一係列處分與人事調動。
但黑獄不是養老院。
進入黑獄裡的妖魔,不可能等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天。而從外麵捕獲進監獄的妖魔又日複一日,源源不絕。這讓黑獄之中積攢了巨量的妖魔屍體。
部分屍體血脈獨特或者品相良好,還可以被巫師們回收利用。還有許多屍體因為破碎、品相、雞肋等因素,回收利用價值極低。
“……那株古樹,是黑獄用來回收妖魔屍身的最終方案。”迷霧號船長的目光越過女妖的肩頭,看向窗外,看著那一望無際的大海,語氣愈發深沉“每隔數百年,當那棵樹‘吃飽喝足’之後,就會開花,結出幾個果子。這種果子對巫師們並沒有什麼大的用處,但對於妖魔,尤其是高階妖魔來說,卻有致命的誘惑……”
聽到這裡,尼基塔不由屏住了呼吸。
船長提及的那株古樹,她並不是第一次聽說。
第一大學漫長的辦校曆史中,流傳下來無數奇幻而又迷人的傳言,在一代又一代學生們之間口口相傳。玄黃木隻是其中一個——玄黃木就是學生們傳言中黑獄那株古樹的名字。
據說,玄黃木年齡極大,以六十年為春,六十年為秋,前後兩百餘年做一歲,才能長出一圈年輪,而黑獄就建立在這株古樹的根係範圍之內。
據說,玄黃木專吃妖魔,而且生冷不忌。無論是巫妖、海妖、還是其他奇形怪種,隻要屬於妖魔,都是那棵古木的資糧。
據說,玄黃木每‘一歲’之間,都會開一次花,結一次果。如同曇花一般,玄黃木開花結果之間的時間間隔極短——當然,這個‘極短’是針對玄黃木的時間來計算的。對於巫師們來說,這株古木開花與結果之間的間隔時間在幾個月至大半年不等。
據說,玄黃木的果子能幫助高階妖魔進階。
想到這裡,女妖的眼神漸漸有些發亮。
迷霧號船長垂下眼皮,嘴角微微勾起。女妖的反應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之外。對於妖魔們來說,促進血脈進化,追尋真祖的腳步,是鐫刻在它們血脈深處的本能。
“最初,我們隻是計劃集合一些誌同道合的盟友,打破黑獄,從那株古樹上搶幾顆果子。”迷霧號船長繼續說道“在這其中,時機非常非常關鍵。如果某個老不死的家夥還在學校裡呆著,那我們這個計劃就必須上報海妖王大人,才有實現的可能性。”
“幸運的是,那個老頭子出門了……所以,下一步,知道那株古樹什麼時候結果子,就非常重要了。”
說到這裡,迷霧號船長再次停了下來。
尼基塔愣了愣,後背的汗毛驟然炸起——她忽然意識到一種可怕的情況,那就是船長需要黑獄中有內應,所以才會向她解釋這麼多。黑獄是什麼地方,她非常清楚。年輕的女妖並不認為自己能在那種恐怖的地方活下來。
但迷霧號船長下一句話就讓她重新安心下來。
“你不是做內應的最佳選擇,”船長扯了扯嘴角,道“這一點從開始那次入校專機計劃上就能看出來。”
尼基塔悄悄咽了口唾沫,剛剛瘋狂跳動的心臟也稍稍舒緩了一些。
“單憑我們四海妖王,還不足以打破黑獄。但如果將這件事告訴那些妖王們,最後果子的分配方案又令人苦惱……就在這個時候,黑暗議會傳來一個消息。”
“他們會派遣人手,協助我們打破第一大學的外圍防禦。”
“條件就是那個男生。”
女妖輕輕吸了口氣,目光重新看向手中抓著的那份報紙。照片上,那張年輕的麵孔在聚光燈下顯得有些拘束、有些緊張,看上去相貌平平,氣勢也不突出。
為什麼黑暗議會希望得到那個男生呢?
迷霧號船長沒有進一步解釋。
而是對女妖解釋了他說這些話的目的“告訴你這些事情,是因為你是一把非常出色的鑰匙。”
鑰匙?尼基塔在心底琢磨著這個詞,感到自己隱約抓住了什麼。
“你總能給我帶來一些新的驚喜……就像鑰匙一樣,打開一扇又一扇藏匿著寶物的大門。”迷霧號船長不慌不忙的補充道“那株古木,這個男生……雖然看上去每件事都跟你沒太大的關係,但你的身影總會在若隱若現的出現在其中。”
“在占卜學裡,這叫做‘關聯效應’,或者也可以叫做‘氣運’。”
“如果想讓關聯效應的效果最大化,最佳方案就是讓關聯者,也就是你,不斷做出新的選擇。”
“現在,我就給你一個新的選擇。”
“以迷霧號高級船員的身份下船,無論你想去新世界,還是沉默森林,亦或者黑獄,我們都會滿足你的願望……或者,繼續當一個廚娘,呆在迷霧號的甲板下麵。”
迷霧號船長的邏輯看上去有些奇特,但在尼基塔看來,卻非常容易理解——常年與神秘學打交道,巫師們或者妖魔們,總會對某些玄之又玄的聯係抱以足夠的尊重。
船長的想法,無非是利用女妖的選擇,來為他們那份計劃的占卜工作提供新的參數罷了。
“我選擇留在船上。”尼基塔猶豫許久,才咬牙說出了自己的選擇。
雖然她非常、非常想上岸,但她也知道自己現在能力大小。
外麵的世界太危險,還是老老實實在船上當一個廚娘來的安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