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鄭清的想法,倘若獵隊整個冬季都隻是訓練,不參加任何獵賽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在給大家每人都購置一套龍皮獵裝——他對於穿著打扮向來不甚了解,從小到大,幾乎都是一套校服年複一年的穿了下去,自然對這種‘形象工程’知之甚少。
但既然入了大學,以往小學中學的經驗便漸不管用了。
而且,他對獵賽的相關安排顯然了解的不夠充分。
“有的有的!再過一段時間,還有獵賽的。”辛胖子聽到自家隊長的說辭之後,忙不迭轉過頭,湊了上前,滿臉激動唾沫橫飛的插口說道“每年十二月底,大約在冬至前後、聖誕節前,學校還有‘冬狩’的傳統。”
“冬狩狩獵範圍主要在沉默森林外圍、以及流經學校周邊的寂靜河兩岸,目的是清理一些從森林深處溜出來打野食的怪物。比如訛獸、朏朏fei、狌狌sheng、麅鴞、山魈、赤舌、水虎、舟幽靈、風狸、雙足蚓蜥(安斐斯比那)……”
“運氣好的話,你還能捉兩隻被凍僵的絕音鳥,或者從樹洞裡掏一窩蒲絨絨。”張季信咂咂嘴,滿臉回憶的語氣“我哥去年參加冬狩,然後給我堂妹帶回去一窩蒲絨絨,把那丫頭高興壞了。”
“運氣不好,你可能會遇到夜騏。”蕭笑的聲音冷不丁在旁邊響起,顯得有些瘮人“據我所知,沉默森林裡比黑烏鴉還倒黴的動物比比皆是……你絕對不會想去參加這種活動的。”
鄭清原本聽著胖子與長老的介紹,還頗有些意動。但隨即被博士潑了一盆冷水,頓時清醒了許多——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一所巫師大學,黴運、詛咒等等這些以前可以毫不在意的詞彙,在這個世界都是真實不虛的存在。
眼看自家隊長有打消念頭的趨勢,辛胖子眉頭一皺,立刻使了一招以退為進。
“當然,並不是所有獵隊都能獲得‘冬狩’的參賽名額。”胖子捏著自己肥厚的下巴,頓了頓,補充道“原則上,學校隻接受在冊登記的正式獵隊參加報名……但是,如果某隻非正式獵隊‘異常出色’,也有一定可能性拿到邀請函。這也是為什麼我說宥罪有機會參加這次獵賽。”
“新生賽第一名,絕對屬於異常出色的條件了。”張季信非常穩妥的助了一攻。
“唔,但願如此吧。”年輕的公費生顯然缺乏真正的年輕人所應該具有的朝氣與活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看向前排兩位表現異常積極的同伴“隻要不是去林子裡抓老鼠就行。那麼,這個‘冬狩’的資格問題……或者說,我們參不參加的問題,就由你們兩個跟進。”
“如果你們真的想去參加那個什麼冬狩,就要拿出真正有力的理由,在獵隊的全體會議上說服所有人——僅僅說服我是不夠的……”
話音未落,門後的簡筆畫小人突然尖叫起來“上課啦!上課啦!”
“臭小子們,快點坐好!”
“閉上你們的鳥嘴!老師來啦!!”
“都快坐好……”
胖子回過頭,詫異的看了簡筆畫小人一眼“那家夥怎麼又開始嚷嚷起來了……它不是已經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了麼?”
沒有人回答他的疑惑。
事實上,坐在東601教室裡的所有年輕巫師們,顯然都有這樣的疑惑。自從教授們忙碌其他事情,由代課老師上課之後,教學紀律出現了明顯的下滑——相應的,原本負責上課前提醒作用的簡筆畫小人‘用處’就顯得不是那麼突出了。
用通俗的話來說,那些貼在教室門後麵的簡筆畫小人兒們,已經‘半失業’差不多半個月了。
但很快,大家的疑惑便解開了。
“砰!”
隨著一聲巨響,教室門被人從外麵用力推開。
一個久違的高大身影風風火火的從屋外闖了進來,攜著一股冬日的寒風,將教室裡年輕巫師們的小心臟凍的哇涼哇涼的。
“臥槽!”胖子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低聲呻吟道“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講台上的那個高大身影似乎聽到了胖子的嘀咕,抬起頭,笑眯眯的環顧左右,最後將目光落在胖子身上“就是這種情況……聽說你們最近過的很瀟灑,代課的張老師表示課堂的氣氛非常活躍,課外的作業完成率也非常感人。”
“鑒於我們還是一所學校,學習是學校最重要的工作。經過副校長與院長們——也包括我在內——的認真討論,也鑒於目前形勢有所緩解,所以從本周開始,你們之前的授課教授們就會陸陸續續的回歸課堂。”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學期末,都由我繼續給大家上魔咒課了。”
“哦,還有魔法哲學。”
姚教授兩手扶著講桌邊緣,身子略略前傾,胸前的口袋裡還插著一根冒著縷縷青煙的紅色大煙鬥——完全是一副令人熟悉而陌生的畫麵。
同學們似乎還沒有從突如其來的噩耗中醒來,一個個呆呆的看著教授,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表示‘久違見麵後的歡迎’。
這令老姚有了那麼一丟丟的不爽。
“怎麼,不歡迎嗎?”老姚直起身子,抓著煙鬥,塞進嘴裡,噴出一大股濃重的煙氣。
一言既出,掌聲雷動。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教授,我們想死你了!!”
“跟你比,那個代課老師講的太差了,好幾個知識點完全沒有聽懂!”
“教授,你不在,我感覺魔法都不會用了!”
鄭清嘴角抽搐著,聽著教室裡那些奇奇怪怪的歡迎辭,感覺無法可說——平心而論,這些歡迎辭裡,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驚嚇,很難量化。
就比如辛胖子,他坐在那裡一個勁兒的貶低代課老師,唯一的目的就是給他前兩次稀爛的作業一個合理的解釋。
顯然,老姚也知道堂下這些小家夥們的花花腸子。
他抱著胳膊,靠著黑板,笑眯眯的看著大家發泄驚恐/歡喜的情緒,過了幾分鐘,才抬起胳膊,向下壓了壓。
“可以了,可以了,都安靜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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