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長一米有餘,寬高各約半尺,通體紅潤,上麵隱約帶著幾許黑色條紋,紋理清晰豎直。嗅之略帶幾分酸香氣。捧在手中,給人一種非常沉重的感覺。
木盒上彆無外飾,僅在盒子外麵係了一根大紅色的緞帶。緞帶打了結,看上去異常繁複,但卻出人意料的容易解開。
鄭清僅僅順著線頭一拽,整條緞帶便輕輕鬆鬆從盒子上脫落了下來。
他抬頭有些不確定的看了蘇施君一眼。
女巫笑眯眯的點點頭,似乎在鼓勵他打開這件禮物。
公費生輕籲了一口氣,帶著一絲興奮,掰開了木盒的蓋子——與他想象的不同。原本他以為這麼沉重的盒子,蓋子應該也很結實。卻不料盒蓋與緞帶一樣,非常容易便打開了。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盒子裡的禮物。
“符槍?”鄭清揚起眉毛,臉上浮現出一縷怪異的表情。
木盒中,一支長約一米,槍體寬厚的長槍靜靜的躺在紅色的絨布上。槍管一側,整齊碼放著數十枚顏色各異的符彈。槍身下,還擱著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鄭清猜裡麵大約是槍支使用與保養的要領,或者還包括相應符彈的製作方法。
“雷明頓870,馬丁·托兒煉金公司出品的經典符槍,屬於泵動式霰彈槍,符文結構緊湊、咒式性能可靠、而且符彈威力巨大,最適合獵場上使用了。”
蘇施君向前湊近了一步,指著盒子裡的符槍向鄭清介紹道“我記得你在獵場上使用彈弓發射符彈,雖然很聰明,但威力偏小……所以給你準備了這件禮物。怎麼樣?”
說完,她一臉得意的看著麵前的男巫,似乎想看到他驚喜的表情。
鄭清努力了半晌,終於在臉上擠出了一個稍微自然一點的笑容——也許這個笑容還有些僵硬,但他已經儘力了——然後他用響亮的聲音讚歎道“竟然是一把符槍!太棒了……我原本還打算用賣獵獲的那筆錢買一支呢!”
一邊說著,他一邊不動聲色的把懷裡的灰布袋向更深處塞了塞。
“現在那筆錢可以省下了,”蘇施君抬起胳膊,手指尖輕輕拍了拍鄭清的肩膀,滿意的點點頭“你可以買點適合波塞冬用的玩具……哦,還有護身符。它還沒成年,你怎麼能連個護身符都不給它準備呢?”
鄭清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解釋,女巫便像變魔法一樣從身後摸出一塊指甲蓋大的桃符,上麵鐫刻著密密麻麻的細小符文,流光溢彩,一看就比鄭清的黑驢蹄子高級太多了。
“記得回頭給它戴上!”蘇施君安排道。
鄭清連連點頭,私下裡已經開始琢磨用什麼方法跟波塞冬商量商量,偶爾‘借用’一下它的護身符。
他還沒想到合適的辦法,辦公室的主人就開始下達逐客令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明天周一,你還有老姚的課……那麼,下周見?”蘇大美女舉起手,微微擺動了一下,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了。
鄭清連連點頭。
在將要走出門口的時候,他猛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匆匆忙忙轉回身子。
“蒙特利亞教授你熟悉嗎?”鄭清沒頭沒腦的問道——他已經開始嘗試在這位大巫師麵前不在使用敬語了。
很幸運,蘇大美女似乎並沒有在意這種細節。
“那個研究血脈提純與能力轉化的家夥?”蘇施君揚起眉毛,似乎對鄭清提到的這個名字不是那麼感冒“他可不是什麼善良君子……你問他乾嘛?”
聽到女巫的評價,鄭清頓時愣了一下。
昨天獵賽後,老姚曾經告訴他蒙特利亞教授是學校血脈研究領域的專家,如果他對自己右眼的淤血或者對自己的血脈有什麼疑惑,可以找蒙特利亞教授谘詢一下。
但聽蘇大美女的意思,這位教授似乎‘有點危險’呐!老姚可從來沒說過這種事。
猶豫了片刻,年輕的公費生最終簡單的把自己要找蒙特利亞教授的前因後果向蘇大美女解釋了一番,同時吭哧著補充了一句“……老姚,就是我們姚院長,說你跟蒙特利亞教授很熟,能夠幫我引見一下……如果你覺得不靠譜的話,那還是算了吧。”
“不靠譜倒不至於。”蘇施君靠著書桌,張開雙臂,用力伸了個懶腰,露出她姣好的輪廓。年輕的公費生竭儘全力把目光挪到了斜前方一根藤蔓上吊著的發光果子上。
“……蒙特利亞確實是研究血脈的專家。不過我跟他不熟,是家裡的老人跟他熟。好像是之前他做的一些提純血脈的技術很有效果,所以月下議會的幾個大家族都跟他來往比較多。”
“至於我說他不是善良君子,那是因為他這個人眼裡隻有魔法研究……倘若你身上真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可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偷偷留下什麼手段。”
“這裡是學校……應該不至於吧。”鄭清乾笑了一下,隻覺得毛骨悚然。
“就是因為是學校,所以他隻會在你身上留下一點小手段。”蘇大美女瞟了男巫一眼,幽幽的歎口氣“如果在學校外麵,你身上有點稀奇古怪的血脈,而你又不屬於巫師聯盟的庇佑範圍,我敢打賭,蒙特利亞能把你克隆幾百個樣品,然後不重樣的花式解剖掉……吃乾抹淨,完全不會有一絲猶豫。”
鄭清吸了吸鼻子,扶了扶旁邊的門框。
他覺得腿有點發軟。
魔法世界好危險,好想回家啊。年輕的男巫在心底碎碎念著。
“哈哈,吃乾抹淨。”鄭清強笑著否認道“他又不是妖魔。”
“妖魔隻會吃的肉身,某些偏執的巫師,會把你囫圇吞下去,連靈魂、影子都不放過!”似乎想起什麼,蘇施君憤憤不平的補充道
“……我之前就覺得學校把學生保護的太嚴密了一點。總是擔心這擔心那,讓你們生活在象牙塔中,唯恐身心沾染一點負麵陰影。”
“卻不知,外麵的世界,那個真實的世界,是異常殘酷的。”
“你去翻開曆史查一查,那曆史記錄著的,雖然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但字裡行間,滿滿的都是‘吃人’!”
“連‘吃人’都不敢麵對,又怎麼有勇氣麵對這個真實的世界!又怎麼有勇氣改變這個該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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