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的雲氣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到太陽下麵。
陽光仿佛被過濾了一樣,給人一種稀疏的感覺。
長時間暴露在紫外線下讓馬修·卡倫的額頭滲出了星星點點的汗水。
但他似無所覺,仍舊用平靜的目光注視著麵前泰勒家的年輕狼人。
“抽出你的法書!”馬修抓著自己的法書,穩穩的指向安德魯,再次開口催促道。
他並沒有太多耐心。
實踐課的老師不知什麼時候會重新出現在眾人麵前。更何況,身為一名月下貴族,他對太陽有著天然的厭惡感。
曬太陽對普通巫師而言屬於有益身心健康的舉動,但對吸血鬼們來說,這種行為隻會令他們血氣翻滾、煩躁不安。
圍觀者們輕輕騷動起來,所有人都對馬修的強硬態度表示了驚訝。
雖然大多數人仍舊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並不妨礙他們做出正確的選擇。
九有的新生與阿爾法的新生涇渭分明的站在草地上。
唐頓與另一個身材高大的阿爾法學生從各自的隊伍中走出,緩緩走向場地中央的兩位同學,試圖勸阻這場莫名其妙的決鬥。
“為了榮譽!”馬修側著臉,掃了兩位不請自來的客人一眼。
阿爾法的那名新生立刻停下腳步,沉默的點點頭。對於阿爾法人來說,這個理由已經非常充分了。
唐頓也不再前行。
他把雙手舉在肩膀前,苦笑著,喊道“你們需要見證人與助手!”
在正規的巫師決鬥中,決鬥雙方會邀請一位法力高深的巫師充當見證人,來確保決鬥的公平。此外,每位決鬥者都會攜帶一名好友作為決鬥的助手。這些助手一方麵可以幫受傷的決鬥者控製傷勢,還可以充當第二決鬥人參與進未竟的決鬥當中。
不得不說,唐頓給出了一個非常巧妙的建議。
這位天文08-1班的班長大人並不希望麵前的局麵失控,所以他打定主意,試著拖延這場決鬥的發生。
最少在找到合適的見證人與助手之前,大家可以有充足的理由保持克製。
但馬修冷淡的回絕了這個建議。
“不需要。”年輕的吸血鬼板著臉,轉頭重新看向安德魯,第三次開口說道“如果你還承認剛才的所作所為,那麼就抽出你的法書!”
然而泰勒家的年輕巫師隻是驚訝的聳聳肩,攤開手,微微向後退了半步。
這個舉動的意味非常明確。
他並沒有如同對手所期望的那樣抽出自己的法書。
他拒絕了馬修的決鬥邀請。
顯然,這番舉動比接受決鬥邀請更令圍觀者們吃驚。兩邊的人群中立刻爆發了嗡嗡的討論聲,每個人都在表達著自己的震驚與詫異。
“他竟然拒絕了!”許多阿爾法學院的新生都驚訝的叫出聲來。
“他拒絕了。”天文08-1班新生的語氣中顯然蘊含了許多輕鬆的情緒。
“這是個明智的選擇。”一些人非常冷靜的評價道。
“這簡直是月下生物的恥辱!”更多人對安德魯的舉動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就是泰勒家族的那個小子……你們知道,‘那個’泰勒家族。”幾個見識廣博的年輕巫師迫不及待的向好友們提供自己的消息。
這番解釋很快在阿爾法的學生中傳播開來,許多人都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安德魯,互相交頭接耳,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狼人的恥辱。”有人小聲嘀咕著。
安德魯的耳朵微微抖動了一下,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雖然他並沒有對周圍那些充滿惡意的討論做出絲毫反擊,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沉默下去了。
他也必須做點什麼。
“這裡是第一大學,不是卡倫城堡。”安德魯終於開口。
草坪上立刻重新安靜下來。
安德魯這句話幾乎複製了馬修最開始警告他的那句話,這讓許多人重新期待起來。
也許這頭年輕的狼人並不像剛才表現的那麼差勁。
“也許卡倫家的人並不在意學校的規矩……但是對泰勒家族的成員來說,沒有比規矩更重要的事情了。”安德魯看著馬修,臉上露著笑容,但眼神中沒有絲毫笑意。
圍觀的年輕巫師們立刻冷靜了許多。
很多人慢慢回憶起校規中關於私下決鬥的諸多規定——大部分處罰都涉及停課,甚至有幾條規定明確寫道,在情節嚴重的情況下,決鬥雙方會被勒令退學。
而知情不報,也會負一定連帶責任。
“也許應該強行阻止他們。”一些不安的新生開始悄悄商量起來。
馬修神情一滯,目光在安德魯手指上那些璀璨的魔法戒指上停留了片刻。
原本他並沒有與麵前這個年輕狼人辯論的想法。
但安德魯的言辭讓他不得不考慮卡倫家族在第一大學的聲譽。
“笑話!”年輕吸血鬼的嘴唇扭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對於號稱狼人世界叛逆的泰勒家族,竟然還敢聲稱規矩最重要!”
“狼人的規矩,不是泰勒家的規矩。”安德魯表情嚴肅的回答道“我原本以為在這一點,我們可以有更多共同的語言。”
馬修又一次沉默了。
“老師來了!”遠處的山包上忽然傳來一聲大叫,放風的學生從山坡上一溜煙跑了下來。
圍觀者們一片嘩然。
“老師來了!老師來了!”許多人開始慌亂的跑向自己的位置。
幾個身材高大的學生在唐頓示意下,衝到馬修眼前,默契的組成一道人牆,擋住了安德魯的身影。
“老師來了,先站好隊。”唐頓滿頭大汗的安撫著激動的人群,抽空看了馬修一眼“有什麼事情課後在說。”
於是那些身材高大的年輕巫師簇擁著這位月下貴族,向九有學院的隊伍中回返。
年輕的吸血鬼顯然沒有經曆過這種陣仗。
“我自己可以走。”他掙紮了一下。
旁邊的人立刻為他留下了一段令他安心的距離。
當他抬起頭,每個人都對他露出讚許的目光。
這令年輕的月下貴族非常不適。
然後他看見人群中的鄭清。
“離她遠一點。”馬修緊走幾步,附在鄭清耳邊,惡狠狠的警告了一聲。
說完這句話,年輕的血族幼崽忽然感到渾身輕鬆了許多。
全然不顧身後的公費生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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