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最近鄭清沒工夫關心那個忘恩負義的小狗。
高考成績已經出來了,他的成績達到一本的水平,但是錄取通知書還沒有收到,所以家裡麵這些天一直很關心門房的老奶奶。畢竟這個小區的所有信件都是這位老人家收發的。
雖然事情一般不會按照人的慣性思維發展。但是有時候即使你用跳躍性思維,依然不能理解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天早晨,鄭清起床之後,熟練的撓撓窩在自己枕頭邊上波塞冬。
雖然是個小白狗,但是它身上卻有著很多淡藍色的條紋,趁著白色的底色,非常像海洋上的波浪。鄭清想了一晚上,給它一個響當當的名字,波塞冬!
但是今天他卻沒有摸到平日裡那軟乎乎的小東西,反而摸到一張的東西。睜開眯瞪的雙眼,鄭清楞了一下,但隨即就驚詫的坐了起來。
呈現在鄭清眼前的是一封信。
確切地講,這是一封不知從何而來,沒有郵票,沒有郵戳,沒有郵編的信。
牛皮紙質的信封摸起來很厚實,手感很舒服。信封後麵,用紅色的印泥封著,印泥上印著一個圈,裡麵有個三棱體的標誌。
信封正麵,紅色的顏體字顯得飽滿而清晰
平陽市
解放路蘊華小區
七號樓三單元201最小的臥室
鄭清同學收
鄭清第一時間抬頭看向自己書櫃上掛著的一柄寶劍,安安穩穩,沒有絲毫異樣。翻身下床,衝到客廳,家親牌位下的香爐中,那縷顫巍巍的青煙一如平日的安詳。巡看了房間四周,不論是貼在門楣上的單薄符紙還是鐫刻在窗底的厚重符籙,都完完整整的呆在原地沒有變動。
洗洗手,從灰色的符籙袋裡抽出一張黃色的符紙。鄭清念叨了很長一段咒語,然後看著符紙慢悠悠的落在信封上。
什麼都沒有發生。
鄭清感覺自己剛才表現的像個神經病。
應該不是臟東西,他撇撇嘴,也許是父母早上出門前放在自己枕邊的?
不可能。他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這種地址詭異的信封如果父母收到了,決計不會落在自己手裡。
小心翼翼的撕開信封,一張碩大的錄取通知書映入鄭清眼簾,封麵上依舊是那個包裹在圓圈中的三棱體的標誌,上麵用圓潤的古篆寫了四個濃墨大字
第一大學
在古篆右下側,還有一串行楷寫就的小字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翻開通知書,左側是工筆勾勒的八個工整小楷“書山有路,學海無涯”,很有一些大氣。
另一側最上麵的小字很清晰的標明
‘本校是教育部批準的具有高等學曆教育招生資格的重點高等學校’
下麵則是標準的宋體字
鄭清同學
很榮幸通知您,您被第一大學九有學院天文係錄取,學製肆年。
考生號08043203119
通知書編號20080010007
第一大學
二零零八年七月二十八日
空白處也有一個紅色的標誌,是一個圓環,裡麵有一個流暢的‘文’字。
通知書下麵附著一張淡黃色的卡片,上麵寫道“請於通知書抵達之日一周內予以回信,麵試官將在二十四小時內與您聯係,並指導您需要準備的東西。其他需求可與麵試官溝通。”
伴隨錄取通知書中的還有一張九月一號從長安阿房機場出發的飛機票的出票證明。一張全額獎學金的獲得證明,上麵那些各色的印章擠在一起,紅紅綠綠晃得人眼暈。
最後,還有一張a4大小的泛青空白硬紙片。
父母都去上班了,家裡隻有鄭清一個人,手裡拿著這張不知所謂的通知書,鄭清顯得有些懷疑,畢竟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他清晰的記得自己報考的三所大學,第一誌願是京都大學,第二誌願是西方大學,第三誌願則是家門口的那所師範大學。報考的專業都是金融學。
什麼時候自己報考這所大學了啊。
但是姓名沒錯,考生號也沒有錯,都是自己的,這些是沒有錯的。
九有學院天文係?是屬於天文學的嗎?但是報考指南上貌似沒見過這個專業啊?而且這麼清苦的名字,自己也不記著填過啊。
摩挲著空白的硬紙,鄭清第一反應是騙子。嘖嘖,說不得是哪個三流的大學,在國外注冊了一個牛掰的名字,然後回到國內撈金。這種故事並不少見。
他隨即有些疑惑,要說第一大學這個名頭,應該很硬的,但是國內似乎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倒是外國好像有這麼個說法,是法國還是德國來著?
摸摸自己胸口那個軟塌塌的灰布袋,鄭清眉毛漸漸挑了起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張通知書肯定與自己跟著先生學的東西有關係。
來到衛生間,掬起一捧涼水,撲到臉上,鄭清頓覺全身上下的細胞都被這絲涼意刺激的活躍起來了。
扶著水池,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半晌鏡子裡的家夥,嗯,是的,紅光滿麵,的確像是要發生好事的麵相,但也有可能是涼水刺激的後果。
鏡子裡,露出一張溫和的麵孔,眼睛不大,但是亮晶晶的,鼻梁像其他東方麵孔一樣,有些矮矮的,圓圓的感覺;唇角間隱約露出細細的絨毛;修剪的很整齊的短發馴順的向四下躺伏著,但是頭頂卻有一簇呆毛倔強的挺立著,絲毫不屈服與周圍的同伴。
“見鬼的。”他抓了一把涼水,用力的抹了抹這簇呆毛,將它壓倒下去。當然,他知道這隻是一個心理安慰,等涼水乾掉後,這簇毛還會炸起來。
嗤嗤的傻笑了一下,鄭清的身體抖了抖,一塊銀白色的懷表從他汗衫的圓領裡滾了出來,吊在了半空,晃啊晃啊,不安分的晃著。
這塊懷表是自己十二歲生日時先生給自己的禮物。
那是自己第一次去回字集,也是自己第一次接觸到那個隱秘的世界。
銀色的表蓋啪的一聲打開。表盤上的表針靜靜的轉動,一秒,兩秒,三秒,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阻擋這安靜而固執的轉動。
鄭清臉上的笑容凝固在鏡子裡,任憑臉上、發間的水滴彙成一股,順著臉頰滾到下巴,再滴落到胸口。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執筆練字的幼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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