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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十四】嫣兒已死,是非對錯已毫無意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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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顆修仙星球正在發出哀鳴。

玄黃界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同時震顫,那些存在了百萬年的靈脈接連炸裂,噴出的不是靈氣,而是粘稠如瀝青的黑色物質。這些黑霧升騰至九霄,將原本澄澈的蒼穹染成令人窒息的暗紫色。雷霆在雲層裡翻滾,卻不是尋常的銀白色電光,而是一種介於液態與氣態之間的黑紫色能量亂流。

“整顆修仙星球完全被電閃雷鳴的黑雲籠罩,好一個黑雲壓城城欲摧。“ 留守玉虛宮的記史仙官剛寫下這行字,手中的春秋筆就突然自燃。墨汁在竹簡上暈染開來,像極了正在被黑暗吞噬的三十三重天。

登仙台上,七十二根盤龍柱接連倒塌。這些用真龍脊椎煉製的撐天柱,此刻脆弱的如同風化的枯骨,護山大陣的符文接連爆裂,靈脈深處的龍魂發出淒厲的哀嚎,

在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中,黑紫色雲層裡緩緩落下一道身影。祂的下墜速度很慢,仿佛整個世界的時間流速都被強行調慢了千萬倍。

此時的死亡君主,甚至無需死亡軍團的幫助,隻需頃刻之間,黑雲籠罩了整顆星球,無數觸手從黑雲裡傾貫而出。那些觸須表麵布滿不斷開合的眼睛,每隻眼睛裡都倒映著不同世界的毀滅場景。最細的觸須也有長江黃河般粗細,它們穿透護山大陣時發出的聲響,像是百萬個嬰兒在同時啼哭。

死亡君主每踏出一步,虛空便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那些裂縫中伸出無數幽冥觸手,纏繞著正在逃竄的修士。

當祂降臨時,在場所有仙人都壓抑得氣都踹不過來。清虛派掌門突然跪倒在地,他的九轉金丹在丹田裡炸成了琉璃碎片。這位曾經硬接三道紫霄神雷的大能,此刻七竅流血地抓撓著自己的喉嚨,仿佛有什麼無形之物正在從他氣管裡生根發芽。

站在暴怒的祂麵前,就連仙祖總有種燒開的水壺被堵住的壓抑與窒息感,更彆說其他仙人了,在死亡君主的重壓之下,他們甚至連站都站不住,隻能跪下勉強喘息苟活。仙祖的膝蓋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他道袍上的周天星圖正在快速熄滅。每顆星辰的湮滅,都代表著某個小千世界的徹底消亡。

“你們都退下。“仙祖咬破舌尖才勉強說完整句話。金色血液順著他的下頜滴落,在接觸地麵的瞬間就變成了蠕動的黑色線蟲。

“仙祖,我們不能留您一個人在這裡。“天樞劍閣的閣主還想掙紮著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飛劍正在融化。那些用天外隕鐵鍛造的利器,此刻如同烈日下的蠟燭,劍身上浮現出周嫣兒被推入誅仙陣時的畫麵。

“讓你們立刻退下,還不明白嗎?隻有我能對付祂。“ 仙祖突然祭出本命法寶“玄黃玲瓏塔“,這件先天至寶卻隻撐了三個呼吸就布滿裂痕。塔身上浮現的文字讓仙祖渾身發冷——那分明是周嫣兒臨死前用血寫在囚牢牆壁上的《寒門賦》。

死亡君主終於開口。聲音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所有生靈腦髓深處響起:“既然諸位來都來了,那就彆走了。“

祂微微一笑,無數觸手從黑雲中伸向各處,除了仙祖因為精神力頑強魂魄沒有被吸取,其他所有仙人的魂魄立馬便被祂吸取進體內。那些被吞噬的元神在觸須裡清晰可見,他們保持著最後的表情凝固在透明物質中,像琥珀裡的昆蟲。最可怕的是,每個被吞噬者都在重複周嫣兒死亡時的場景——世家子弟們獰笑著啟動誅仙陣,寒門修士被當做血祭燃料。

“她死了,死於你們修仙文明的世家大族內部鬥爭。“死亡君主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平靜,這種平靜比先前的威壓更令人毛骨悚然。祂摘下玄天冕旒,這張臉上布滿了裂紋,每個裂紋裡都流淌著熔岩般的金光。

仙祖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突然意識到,麵前這位根本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修士“或“魔神“,而是

“仙祖,你的文明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死亡君主伸手觸碰正在崩塌的登仙台。那些用星辰核心打造的磚石,此刻正在還原成最原始的狀態——無數燃燒的寒門修士魂魄。

“此話怎講?“ 仙祖的質問聽起來虛弱不堪。他的本命飛劍“太阿“正在劍鞘裡腐爛,劍穗上係著的玉墜啪嗒一聲裂開,露出裡麵周嫣兒偷偷刻下的“朱門酒肉臭“五個小字。

死亡君主的衣袍突然無風自動。那些用寂滅法則織就的布料展開後,顯現出整個玄黃界的微縮投影。隻見代表世家大族的金色光點永遠盤踞在靈脈之上,而數以億計的灰色光點(寒門修士)如同養料般被不斷消耗,隻因祂曾發現高階修士會將低階修士的元神捕捉煉化,當成補充體力和法力的“零食”,當然這些事情仙祖自然是不知道的。

“你以為修仙是公平的嗎?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就算資質平平,少說也能有千年乃至萬年的壽元,而尋常人等最多活個幾百年,這些世家大族留著可不行,可惜你沒有看清這點,反而縱容他們的存在,最終導致我的女孩遇難,神行俱滅。“

每個字都像重錘敲在仙祖心頭。他想起三百年前那場“靈脈分配大會“,當時周嫣兒作為寒門代表跪在殿外三天三夜,而自己正在與九大世家分食蟠桃。那些桃核後來被煉成延壽丹,專門供給世家嫡係子弟

“還請您高抬貴手。“仙祖的聲音帶著百萬年未有的卑微,“給這個文明“

死亡君主已為心死之人,祂目空一切:“今天是我這億萬年以來,”祂的聲音震碎三千裡山河,“情緒波動最大的一天,多久多久沒這般痛苦過了——嫣兒已死,你的文明已毫無存在的價值,該被我吃掉了。“

問道崖上的往生花突然全部凋零。

那些用曆代仙尊骨灰澆灌的奇花,此刻片片花瓣上浮現出周嫣兒臨死前的麵容。仙祖赤足踏過花叢,腳下傳來細碎的破裂聲——不是花瓣碎裂,而是刻在花瓣裡的往生咒文在斷裂。

“吾曾為修仙文明締造者最初時,天天笑,笑的是智慧的勝利,是策略的精妙。“ 仙祖的聲音在罡風中飄散,他腰間懸掛的“開天玉“正在滲出鮮血。這塊見證文明起源的至寶,此刻映照出的卻是三十三重天上正在發生的屠殺。

死亡君主坐在崖邊的混沌青石上,指尖纏繞著一縷從地府扯來的忘川水。那水流裡沉浮著無數世家子弟的魂魄,他們正在重複體驗周嫣兒被抽魂煉魄時的痛苦。

“吾的笑容背後,是對天下大勢的洞察,是對人心的把握。每一次計謀的成功,都是對吾智慧的肯定,每一次戰局的逆轉,都是對吾能力的證明。“

仙祖的銀發突然無風自動,發絲間垂落的星辰瓔珞叮當作響。每顆星辰裡都封印著一個他親手開創的盛世:有凡人舉霞飛升的黃金年代,有寒門弟子與世家共治的琉璃紀元最亮的那顆星辰裡,還能看見少年周嫣兒在登仙大會上力壓群雄的身姿。

“吾笑,因為心中有光,照亮了前行的道路,因為手中有劍,斬斷了一切障礙;“

問道崖開始震顫。不是來自死亡君主的力量,而是崖壁上那些仙祖親刻的戒律在自行崩解。“眾生平等“四個大字最先剝落,石屑落地化作血泥。當年刻字用的不是鑿子,而是仙祖的指骨與心頭血。

“當吾為仙祖,卻天天哭,哭的是責任的沉重,是使命的艱難。吾之淚水,是對文明未來的憂慮,是對百姓因疾苦而生死彆離的同情。“

一顆淚珠從仙祖眼角滑落,在半空中凝結成琥珀。琥珀裡封印著三百年前那場“靈脈之爭“的真相:九大世家的老祖們圍坐分食龍脈,而寒門修士的屍骨正在他們腳下堆積成山。周嫣兒當時就跪在殿外,捧著萬民血書的手在微微發抖。

死亡君主突然捏碎指尖的生命輪回水,那些哀嚎的世家魂魄爆裂開來,在空中組成周嫣兒魂飛魄散時的場景投影,每個細節都清晰得殘忍——她破碎的元神是如何被煉成延壽丹,又是如何被世家嫡係爭搶分食。

“每一次決策的艱難,都是對吾心靈的考驗,每一次失敗的痛楚,都是對吾情感的折磨。吾哭,因為肩上有山,承載著天下的重量,因為心中有海,湧動著無儘的情感,可以說,整個文明的人都是吾之孩童,所以還望您垂憐吾等。“

仙祖的道袍突然燃燒起來。不是凡火,而是因果業火。火焰中浮現出百萬年來他每一次妥協的畫麵:默許世家壟斷飛升名額,縱容血脈論取代天賦論,在周嫣兒事件中選擇平衡各方利益

“你倒是責任感很強烈,我挺佩服你的,“ 死亡君主的聲音像淬毒的冰錐,“可惜我現在隻有一句話送你——關我屁事,我本來打算等她成為永恒,就與她在我打造的一方獨立天地裡生活,可是你的好徒好孫們,害死了她,這是你們逼我的。“

祂抬手撕開虛空,露出裡麵正在坍塌的三十三重天。每個天界都在上演相同的場景:世家子弟們哭嚎著被黑色觸須貫穿,他們的本命法寶在觸須上掛得像風乾的臘肉。最諷刺的是,這些觸須正是用周嫣兒殘留的“慈悲道韻“所化。

“你們這些修仙的,是我見過最為無恥的文明,口口聲聲說修仙是為了求得大道,修身養性,結果呢?還不是為了爭名奪利,為了那所謂永生爭得是滿地枯骨,你自稱仙祖,可成知道你這些徒子徒孫乾的好事?我的嫣兒就是被你們害死的。“

問道崖終於開始崩塌,最先墜落的是刻著“清靜無為“的崖壁,碎石裡滾出無數顆乾枯的心臟——這些都是曆代修仙者在突破時斬去的“凡心“。現在它們活過來,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

“您曾拯救了這個世界,為何還要將他毀滅?!“ 仙祖的質問伴隨著本命飛劍的碎裂聲。這把名為“初心“的劍,此刻斷成了三百六十五截,每一截都對應著他為維護秩序而犧牲的一個寒門天才。

“你們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不過是為了寡人和寡人的嫣兒能生活在一個她熟悉的自小生活的地方罷了,嫣兒已死!我懶得與你們再費心力。“

玄黃界的天穹開始滲血。不是比喻,真正的血雨傾盆而下。每一滴雨裡都包裹著一個寒門修士的殘魂,他們落地後立刻生根發芽,長出滿布尖刺的赤紅荊棘。這些荊棘瘋狂纏繞向殘存的世家子弟,刺尖上開出的花正是往生花的模樣。

“讓寡人大發慈悲的告訴你,自你不願對那些世家下狠心動手,嫣兒的死便是被你所害,寡人也是太心善了,原想著嫣兒會在她原生的世界裡會過得更開心,更幸福,哼,哈哈哈哈哈,早該將你這所謂修仙世界吞噬。“

最後的審判降臨了——死亡君主展開雙臂,祂的玄色龍袍化作遮天蔽日的黑幕。幕布上浮現出這個文明最真實的模樣:底層修士如螻蟻般在靈礦中腐爛,世家嫡係踩著人骨搭建的通天塔狂飲仙釀,而仙祖高居九重天,正在用“大局為重“的錦緞蒙住雙眼。

無數破碎的靈魂殘片如同逆流的雨滴,向著漆黑的天穹倒灌而去。仙祖站在虛空裂縫邊緣,腳下是沸騰的生命長河,河水中沉浮著億萬張痛苦的麵容——那些都是被死亡君主吞噬的魂魄。

“此前,死亡君主吞噬魂魄的原因引發了眾多文明的猜測。“ 仙祖的聲音在扭曲的時空中產生奇異的回聲,他手中緊握的“天命尺“正在寸寸斷裂,這件象征天道秩序的至寶,此刻卻連最簡單的因果線都無力維係。

死亡君主懸浮在虛空中央,祂的玄色長袍上流淌著星河毀滅時的光芒。每一條衣褶裡都藏著被吞噬的世界殘影,最細微的移動都會引發萬千魂魄的哀嚎。

“原本以為你是為了什麼偉大的事情才這樣做,想不到竟然真的為了這等私情,這似乎已成為你的執念了,放手吧,吾不希望與您為敵。“

仙祖的道冠突然炸裂,銀白長發在虛空中狂舞。發絲間纏繞的“因果線“一根根繃斷,每斷一根,某個小千世界裡就會有一個無辜嬰兒停止啼哭。最粗的那根因果線上,還殘留著周嫣兒拜入山門時係上的紅繩。

死亡君主笑了,這個笑容讓方圓萬裡的時空出現龜裂,裂縫中滲出黑色的時間之血:“沒有具體的人可去愛,那怎麼能對頗為抽象的事物有愛呢?“

祂抬手輕點,虛空中浮現出周嫣兒魂飛魄散時的完整記憶:世家子弟們如何用誅仙鎖困住她,如何抽取她的先天道骨,最後連殘魂都被煉成丹藥分食。每個畫麵都清晰得殘忍,連丹藥上殘留的指痕都纖毫畢現。

“原本你們修仙文明可以多留存一段時間,但我好不容易遇見自己心愛之人的轉世,可你們卻害死了她,魂都沒了,現在為了再見她,我隻能重啟宇宙,你們若再抵抗,隻能死得更痛苦!“

生命長河突然沸騰。河水中升起無數根漆黑的觸須,每根觸須頂端都睜開一隻猩紅的眼睛。這些眼睛同時看向仙祖,瞳孔裡倒映著不同時間線上周嫣兒的死狀——有時是被飛劍穿心,有時是被丹爐煉化,最可怕的是某個時間線裡,她竟是被仙祖親手推入誅仙陣

頃刻之間,從黑雲伸出的無數觸手將整個修仙文明的生命體魂魄吸取出來,通過虛空裂縫傳送回祂在生命輪回之河的本體煉化。

仙祖的皮膚開始浮現血色的古老符文。這是“焚血咒“,以燃燒文明火種為代價的禁忌之術。符文每亮起一個,某個修仙門派傳承的聖火就會永久熄滅。

仙祖深吸口氣,儘管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戰勝祂,但為了她曾憧憬過的文明,為了文明千千萬萬無辜的百姓,他必須戰,也不能輸!

他的左眼突然流出血淚,淚水中漂浮著周嫣兒最後留下的神識碎片——那是在某個寒夜裡,少女對著星空許下的願望:“願天下寒士俱歡顏“。這個碎片此刻灼燒著仙祖的魂魄,比任何酷刑都要痛苦。

“君主,您的靈魂本就是嗜血,”他的聲音裹挾著天道最後的餘暉,,“而您的愛人不過是為了您靈魂深處的嗜血尋的理由!“

“來!戰!“仙祖掐碎了最後的本命玉符,七十二道渡劫期禁製在虛空中流轉。

最後的道誓響徹虛空,仙祖的道袍炸裂,露出布滿傷痕的軀體——每道傷痕都是一個被他犧牲的寒門弟子名字。此刻這些名字全部燃燒起來,化作金色的鎖鏈纏繞向死亡君主。

死亡君主終於顯露出真容,冕旒之下根本不是人臉,而是一團不斷變幻的混沌物質,時而呈現周嫣兒的容顏,時而化作億萬張痛苦嘶吼的麵孔,祂的聲音突然分裂成無數個平行時空的回響:

“你看,連你都開始用嗜血這樣的詞了。“祂輕輕握住纏繞而來的金色鎖鏈,“這些鎖鏈上每個名字,不都是你為了所謂大局犧牲的周嫣兒嗎?“

鎖鏈突然全部崩斷。斷裂處噴出的不是金屬碎屑,而是無數個微小世界裡正在發生的悲劇:寒門修士被奪舍,凡人國度遭血祭,飛升通道被世家壟斷

頃刻之間,從黑雲伸出的無數觸手將整個修仙文明的生命體魂魄吸取出來。那些掙紮的魂魄在虛空中繪出往生咒文,又被幽冥之火煉化成星砂。

空間正在崩塌。

無數世界碎片如同凋零的花瓣,旋轉著墜入下方漆黑的漩渦,七十二座懸空島在哀鳴中解體,青玉鋪就的登天階寸寸崩裂,仙祖踏著一塊正在解體的天道碑文,五色神光在周身流轉成不朽法環——那是先天五行本源具現化的“五神之力“。但此刻,連這等至高力量都在微微顫抖。

他腳下流淌的並非鮮血,而是被震碎的靈氣長河——這條滋養修仙界十萬年的命脈,此刻正被幽冥之氣腐蝕成墨色。

“想不到你們修仙文明存在了萬千年。“死亡君主懸浮在破碎的時空中,祂的玄色長袍上流淌著星河湮滅時的輝光。每道衣褶的陰影裡,都沉睡著某個被吞噬世界的殘影。當祂抬手時,那些世界殘影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仙祖抬手接住飄落的仙祖像殘片,那是他與道侶共刻的同心玉玨:“你可曾想過“五色神光突然暴漲。仙祖身後浮現出五尊先天神祇法相:青龍銜日,白虎嘯月,朱雀焚天,玄武鎮海,中央麒麟腳踏文明長卷,但死亡君主隻是輕彈手指,那些法相就紛紛龜裂,裂縫裡滲出黑色的忘川之水。

“為了私愛,毀滅如此輝煌的文明?“

死亡君主瞳孔深處的輪回印逆旋,七十二道幽冥鎖鏈洞穿五神法相,被撕裂的青龍之首墜入靈脈,將千裡沃野化作焦土:“我心愛之人的魂魄“祂的聲音裹挾著百萬年的孤寂,“在七個輪回中消散了。“

“我也不想毀滅,“死亡君主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輕柔,冕旒垂下的玉串相互碰撞,發出周嫣兒最愛的《采薇》曲調,“可是我隻想讓她們回到我的身邊。“

周嫣兒的碎月簪突然從虛空墜落,簪身纏繞的往生咒文與幽冥鎖鏈共鳴。死亡君主接住發簪的刹那,十萬大山同時震顫——那些被世家爭鬥波及的凡人村落,此刻正從地脈深處浮現怨魂。

“每個生命都有心愛之人!“仙祖的素問劍引動九霄雷劫,劍鋒所指處浮現出芸芸眾生相:垂髫小兒攥著母親的衣角,白發道侶共飲斷腸酒,散修在渡劫失敗前刻下愛徒的名字

噬魂獸紋突然暴走,將天劫雷龍撕成靈氣殘渣:“那就讓新宇宙補償他們!“

五神法相轟然炸裂,仙祖的道袍浸透本命精血。

太虛仙門的鎮派至寶昆侖鏡突然浮空,鏡中映出兩人宿世因果,百萬年前,仙祖為護蒼生舍棄道侶;死亡君主為複活愛人屠戮萬界,兩條命運長河在此刻交彙,激起的浪濤將三十三重天外天儘數淹沒。

死亡君主懸浮在破碎的時空中,祂的玄色長袍上流淌著星河湮滅時的輝光。每道衣褶的陰影裡,都沉睡著某個被吞噬世界的殘影。當祂抬手時,那些世界殘影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你本可守護萬千文明“仙祖的素問劍刺穿幽冥領域,劍身浮現道侶消散前的笑顏,“就像我守護這麵鏡子!“

死亡君主徒手握住劍鋒,神血順著刻有“欣怡“二字的腕甲流淌:“沒有具體的人“噬魂獸紋突然化作周嫣兒模樣,“如何去愛抽象的眾生?“

昆侖鏡應聲而碎,每個碎片都映出不同的未來:某個碎片裡仙祖抱著道侶的屍身墮入魔道;另一片裡死亡君主放棄永生與周嫣兒隱居桃源。現實的時空長河因此紊亂,正在渡劫的修士們突然發現,自己的心魔幻境變成了對方的記憶。

仙祖的決絕眼神刺破了幽冥迷霧,死亡君主仿佛看到亞軒兒在他們被軍隊重重包圍之下的回眸。百萬年前的痛楚在此刻複蘇,噬魂獸紋凝成的虛影突然暴走,將五神法相最後的麒麟踏雲撕成靈氣星屑。

“真是幽默!“死亡君主踏碎昆侖鏡最後的碎片,整座修仙界的靈氣突然逆流,“你要尋死“

仙祖的道體開始崩解,但他突然雙目如電,眉間那道開天辟地時就存在的金色豎紋正迸發出刺目光芒,素問劍也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將畢生修為注入劍身,劍柄處浮現道侶親手係上的平安結:“那就彆怪“

話音未落,幽冥長河與五色神光轟然相撞。三千裡劍塚的殘劍騰空而起,百萬年積累的劍氣化作銀河倒卷;九幽冥府的往生花破土而出,每片花瓣都承載著被吞噬的文明哀嚎。

“仙祖殺伐果斷睥睨眾生氣場強大,可謂是天之驕子,沒人能戰勝他的。“三十三重天外,觀戰的太白金星聲音顫抖著說道。他手中的拂塵不知何時已經化作飛灰,指縫間漏下的塵屑在空中組成“大凶“二字。

“掌中乾坤——萬物大手印,死亡君主,受死吧!此殺招乃吾透過天地所感悟出!“

仙祖的右手突然暴漲百萬倍,掌紋化作山川河嶽,指甲蓋上浮現日月星辰。這一掌蘊含著他三百萬年來的修為精髓,掌心處一個“滅“字若隱若現,那是用三千小世界的本源之力凝聚而成。

隻見一個龐大如山脈的黑手印浮現在空中,正以極快的速度落下。所過之處,空間層層崩塌,露出後麵沸騰的混沌之氣。七十二座懸浮仙山在餘波中化為齏粉,那些山石還未落地就汽化成七彩霧靄。

死亡君主立於虛空,玄色長袍上的星辰圖案突然活了過來。祂冷哼一聲,舉起一隻手,硬生生接住了那手印與其對峙。兩者相撞的瞬間,爆發的光芒讓三十三天外的觀戰仙人們集體失明三日。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仙祖的袖袍寸寸碎裂,露出布滿道痕的手臂。那些金色的道紋正在快速暗淡,就像被抽乾生機的古樹。

隨後祂輕輕推出右手,這道絕對的殺招便被頃刻覆滅。破碎的道韻如暴雨傾瀉,將下方萬裡山河打成篩子。長江黃河倒灌天際,五嶽群山沉入地心。

仙祖的臉色終於變了。他的本命法寶“玄黃塔“從眉心飛出,塔身三百六十層,每層都鎮壓著一頭上古凶獸。然而死亡君主隻是抬眼一瞥,那些凶獸虛影就哀嚎著化作黑煙。

“仙祖的各種神通法寶皆已用儘,但死亡君主依然紋絲不動,毫發無傷。“躲在八卦爐後的太上老君喃喃自語,他的紫金葫蘆正在不受控製地顫抖,裡麵裝著的九轉金丹全部化成了血水。

突然,天際亮起無數流星。成千上萬前來支援的仙人前仆後繼,卻在萬千觸須前紛紛隕落。那些觸須從死亡君主的冕旒中垂下,每根上麵都長滿不停開合的口器,撕咬聲讓人毛骨悚然。

但他們的壯烈犧牲為仙祖創造了一個絕佳的進攻機會。三百六十五位金仙同時自爆元神,爆發的能量暫時禁錮了死亡君主十分之一個刹那。

“弑神槍!“

仙祖撕開胸膛,抽出一截閃耀著混沌之光的脊骨。骨節迎風便長,槍尖處浮現出一個微型黑洞,將周圍的光線都扭曲吞噬。

“臨兵鬥者,皆列陣前行,軍陣,啟!“

隨著古老咒言,以弑神槍為中心展開一個直徑萬裡的血色領域。龐大的領域展開,仙祖咬牙切齒道:“任何生物進入吾之領域,都會立刻化成灰燼!“

領域內浮現出九座青銅巨鼎,鼎身上刻著“誅仙“、“戮仙“等古老篆文。這是上古誅仙大陣的終極形態,當年曾用來鎮壓洪荒凶獸。

但死亡君主淡然的走進他的領域,沒有絲毫影響。那些號稱能煉化大羅金仙的鼎火,在距離祂三丈處就自動熄滅。

“接招吧!死亡君主!“

仙祖的攻勢如暴雨傾盆:

“乾坤大挪移“——整片星域被折疊成紙片大小;

“地爆天星“——三十六顆太陽被捏成火球砸落;

“安樂天使“——純淨到極致的光明法則降臨;

“中子滅殺“——空間被壓縮到極致產生的奇點;

“毒流天降“——九幽黃泉的本源毒液;

“降智光束“——直擊元神的太古秘術;

“星燼歸墟“——模擬星辰死亡的波紋;

“星隕晝滅“——顛倒晝夜的法則扭曲;

“次元放逐“——撕裂空間的放逐之力;

“極寒冰域“——絕對零度的領域展開;

“相位封鎖“——凝固基本粒子運動;

“淨世“——清洗一切存在的白光;

“暗能量洗滌“——來自世界之外的湮滅

“萬劍歸宗!“——百萬仙劍組成銀河;

“八方雲湧,乾元雷動!“——先天雷劫降臨;

“空間斬!“——切割維度的致命一擊;

“龍之咆哮!“——祖龍虛影震碎山河;

“絕對零度!“——時間都被凍結;

“木藤纏繞!“——建木神樹根係封鎖;

“地之怒氣!“——大陸板塊集體暴動

然而死亡君主依然毫發無傷,無動於衷。那些足以毀滅大千世界的攻擊,在距離祂衣袍三寸處就自動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

“四神法相,啟!“

仙祖終於祭出底牌。東方青龍吞吐混沌,西方白虎爪撕星河,南方朱雀焚天煮海,北方玄武鎮壓九幽,這是他用四大部洲龍脈煉化的終極法相。

死亡君主終於感受到一絲絲危險,祂立刻顯露出自己的饕餮法相——黑紅的巨龍鱗片間流淌著熔岩,冰藍的鳳凰每根羽毛都是玄冰所化,龐大的玄武龜甲上刻著三千世界,充滿生機的猛虎眼中跳動著生命之火。

兩大至強法相碰撞的瞬間,整個仙界劇烈震顫,無數小世界在餘波中湮滅,時間長河出現斷流。仙祖噴出一口金色道血,血滴落在地上,竟將方圓萬裡的土地都點化成精

九霄雲外,萬丈霞光突然凝固。仙祖的道袍在時空亂流中獵獵作響,他指尖凝聚的“萬物寂滅指“已然蓄勢待發。

仙祖將死亡君主攔腰斬斷,再剁成碎肉,弑神槍劃出的軌跡在時空中留下永不愈合的傷口,槍尖纏繞的混沌之氣將死亡君主的玄色長袍撕成漫天黑蝶。那些碎片落地後竟化作無數個微縮的周嫣兒,每個都在重複魂飛魄散時的最後表情。

然而死亡君主的身體迅速重組。從破碎的肉塊中升起黑霧,霧中傳來百萬亡魂的囈語。重組後的身軀更加凝實,皮膚下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濃縮的時空長河。

“你,你竟然沒有死,沒有血,沒有淚,你究竟是何物!“仙祖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的天眼通看到可怕真相——死亡君主體內根本沒有臟腑經絡,隻有不斷生滅的微型宇宙。

死亡君主抬起重組完畢的手臂,指尖輕輕劃過正在崩塌的三十三重天:“寡人,嗬,寡人便是生死本身,既無生,何來亡。“這句話引發天道震顫,九霄外的法則鎖鏈根根崩斷。

仙祖突然收起攻勢,周身狂暴的靈力歸於平靜。“支撐你的並非你的魂魄,而是你的執念。“他的聲音忽然變得異常溫和,就像在規勸誤入歧途的老友。

死亡君主冕旒下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百萬年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是啊,你說的沒錯,的確是我的執念支撐著我,無論代價有多大,我一定會讓她們回到我的身邊。“

“死亡君主!您即為神明,而您可知,神明之上還有天道。“仙祖的雙手結出“天問“法印,這是初代仙祖參悟的禁忌手印,每代隻傳一人。

“天道?“死亡君主突然大笑,笑聲震碎了三千裡外的星隕帶,“哼,它有魂魄嗎?能吃嗎?“祂的右手突然暴漲,抓住一條正在逃逸的因果線塞進口中,咀嚼時發出的聲響如同萬鬼哭嚎。

仙祖的銀發突然無風自動,發絲間垂落的星辰瓔珞叮當作響。“您對生命如此殘酷,所以您一定要明白一個道理,愛自有天意,無情或有情皆是命,隻因吾很久以前便認識到這一點,無論吾如何掙紮!如何求醫問道!如何跪天求地!吾之摯愛還是離開了人世!“

他的道心突然顯現裂痕,從裂縫中飄出一縷青煙,化作當年道侶隕落時的場景。那個溫婉的女子在魂飛魄散前,用儘最後力氣在仙祖掌心寫下“莫逆天“三字。

“吾也想與吾摯愛相守一生,奈何天道無情,命運弄人,都是命啊!您真的認為您能違抗天命,反抗天道嗎?您以萬物魂魄為代價,為了讓您的摯愛回到您身邊,難道您認為真的能成功嗎?這是不符合萬物生死之道的!天道絕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死亡君主的回應是直接撕開胸膛,在那沒有心臟的胸腔裡,懸浮著靈魂寶珠——亞軒兒和雪兒的靈魂在寶珠裡沉睡著:“重啟宇宙,逆亂生死,為了我的女孩回到我的身邊,就算是你口中的天道阻攔,我也會捅破那狗屁天道!然後……吃掉它……哈哈哈哈哈!“

癲狂的笑聲中,三十三天外的“天道之眼“突然流血,那輪懸掛了百萬年的金色豎瞳,此刻竟浮現出恐懼的神色。

仙祖長歎一聲,道冠上的太極圖開始逆向旋轉。“唉,這已是您的執念,既然無法與您說通道理,那麼恕吾不敬了!“

隻見龐大的火焰、冰刃、土盾、木藤同時向祂衝殺——朱雀真火焚毀虛空,玄武寒冰凍結時間長河,青龍乙木化作囚天牢籠,白虎庚金凝成誅神利刃。四種本源之力交織成毀滅風暴,將死亡君主所在的空間徹底絞碎。

死亡君主躍遷到仙祖背後躲避其鋒芒。祂的瞬移軌跡在時空中留下黑色疤痕,那些疤痕自動扭曲成嘲諷的笑臉。“四神之力,原來你也是神。“

仙祖的嘴角溢出金色道血,維持四神法相正在急速消耗他的本源。“不,吾之力量隻是殘缺的,吾深知無法戰勝您,但為了萬千文明,吾願死戰到底!“

“讓我提醒你一句,“死亡君主突然貼近仙祖耳畔,聲音輕柔如情人低語,“看你如此無畏死亡,其實仙祖你——也有執念,你認為你辦不到的事情彆人也辦不到,你無法反抗萬物生死之道,彆人也無法反抗萬物生死之道。“

祂的指尖劃過仙祖顫抖的右手,那上麵有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正是當年試圖逆天改命時被天道反噬所傷。“你此前說人人皆有利用神明之力追求永生的權利,現在看來不過是虛妄之言,你的執念看來比我還要深啊!哈哈哈哈哈!有趣!“

兩人不再言語,兩股神力相撞的瞬間,整個玄黃界的時間流速變得異常緩慢。仙祖看到死亡君主眼中閃過的悲憫,突然明白對方早已知曉結局——這場戰鬥從開始就注定失敗。

四神之力法相天地,逼得死亡君主也將世界之神的饕餮法相露出,東方青龍的體型暴漲百萬倍,每片龍鱗上都浮現出一個完整的世界投影;西方白虎的利爪纏繞著破碎的星河;南方朱雀的火焰中沉浮著十二萬九千六百個太陽;北方玄武的龜甲上刻滿先天八卦圖。

然而死亡君主的饕餮法相更加恐怖,饕餮法相的身軀高達數十萬米,輕輕一擊便能撕裂一顆星球,那張巨口張開時,裡麵不是獠牙舌苔,而是旋轉的歸墟漩渦,已經吞噬的文明在漩渦中永恒哀嚎。

但四神之力是殘缺的,仙祖終究不敵死亡君主,青龍的逆鱗最先破碎,接著白虎的利爪齊根斷裂,朱雀的火焰被歸墟吞噬,玄武的龜甲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看來還是寡人更勝一籌。“死亡君主的聲音裡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帶著說不出的疲憊。祂的饕餮法相突然解體,重新化作玄色長袍披在身上。

仙祖趔趔趄趄的,好不容易站穩在地:“吾——仙祖,絕不能倒下!“他的道袍早已破碎,裸露的胸膛上浮現出本命道紋,那些金色紋路正在快速暗淡。

死亡君主緩步走來,腳下盛開著往生花。“你已經失敗了,你這四神之力不過是殘缺的。“祂伸手輕觸仙祖眉心,那個動作溫柔得像在撫摸情人,“你知道嗎?你讓我想起百萬年前的自己。“

仙祖的軀體漂浮在破碎的虛空之中,金色的道血從七竅緩緩滲出,在失重的環境中凝結成一顆顆渾圓的血珠。每一滴血珠裡都映照著他百萬年來的記憶碎片——有他初掌天道時的意氣風發,有道侶隕落時的肝腸寸斷,更有他這些年來獨自支撐宇宙文明的孤寂身影。

“這就是死亡的味道嗎?吾終於,是要死了嗎?死在這裡?“仙祖的識海開始崩塌,思緒卻異常清明。他看見自己的本命法寶“太初鏡“正在龜裂,鏡中倒映出的不是他的容顏,而是萬千正在祈禱的蒼生。

“死在…這裡?“他又問自己。

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這具承載了太多期望的身軀早已千瘡百孔——右臂的傷是當年鎮壓混沌魔神時留下的;左胸的貫穿傷是為了挽救三十三重天硬接的滅世之箭;後背那道猙獰的疤痕,則是替凡人界擋下九天雷劫的證明。

累,真的是太累了,一路走到現在,他擔負著如山般的重擔和期望、包含著如海般的罪孽和責任、有時候,真想一死了之;

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百萬年前那個雨夜。當時剛失去愛人的他跪在昆侖之巔,任憑九天玄雷劈在身上,雷霆貫穿軀體的劇痛,竟比不上心中萬分之一的痛楚。

當他首次昏迷過去,陷入沉眠的時候,就在胡思亂想:

如果自己就這樣死去,似乎也是一件挺不錯的事情啊……

但就在意識即將消散之際,他聽見了哭聲。那是被他救下的凡間孩童,正捧著母親焦黑的屍體哀泣。哭聲穿透九重天,直抵他即將沉寂的道心。

但是能嗎?能嗎!他問自己……

不能,不能!他一生都在負重而行,肩負著愛人的期望!肩負著天下百姓的重擔,背負著死亡君主為禍世間的責任,背負著親手屠戮血脈後代的罪孽。他會受傷,他會老邁,他的身形變得佝樓,他的目光逐漸暗淡。他倒下去,陷入暮中,但當時機來臨,他還得爬起來,繼續肩負著重任和使命!

記憶如走馬燈般流轉。他看見自己為了平息世家叛亂,不得不親手處決入魔的嫡傳弟子;為了維持天道平衡,眼睜睜看著寒門天才們前赴後繼地赴死;更看見周嫣兒魂飛魄散前,那雙滿含期待的眼睛。

“不錯、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還有強敵未收拾,還有罪孽未還清,還有錯誤未糾正。眼下已然生死局,吾若再倒下,幸存地宇宙文明必定獨木難支!所有生命體將會被銷戶等人摧毀,吾怎麼可以倒下,吾絕不能倒下!百姓需要吾!宇宙文明需要吾!後輩需要吾!需要吾仙祖!!!————“

瀕臨崩潰的識海突然爆發出璀璨光芒。那些漂浮在虛空中的血珠齊齊震顫,每一滴裡都浮現出不同世界的景象:有繈褓中的嬰兒正睜開懵懂雙眼,有少年修士在秘境中刻苦修煉,更有垂暮老者對著他的神像虔誠叩拜。

所以哪怕再累,再是疲乏不堪,哪怕沉眠於墓中,哪怕是死了,腦袋都被砍下來!吾仙祖啊,也絕不能倒下!我要站起來,我要——再戰———————“

一瞬間,仿佛整個世界宇宙,都在回應他不屈不撓的強大意誌,奇跡,發生了!

破碎的“太初鏡“突然重組,鏡麵映照出的不再是蒼生,而是他最初的愛人臨終時的笑顏,已經枯竭的經脈中,一股全新的力量正在奔湧——那是來自萬界眾生的願力,是最純粹的信仰之力。

“不,吾還未失敗!為了萬千宇宙生靈,吾何懼一戰,吾以殘軀化烈火!“

仙祖的軀體開始燃燒。這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由大道法則具現化的“生命之火“。每一簇火苗裡都跳動著文明的剪影,火焰的顏色從赤紅漸變成純粹的白金色,將整個破碎的虛空照得如同白晝。

滔天的焰火瞬間將祂吞掉,仙祖麵露喜色,難道真的成功了?

然而火焰散去後,死亡君主依然屹立。祂的玄色長袍上連一絲焦痕都沒有,反而因為吸收了火焰中的生命能量而更加深邃。冕旒垂下的玉串叮當作響,每顆玉珠裡都多了一簇跳動的火苗。

“以吾生命獻祭出的生命之火,任何事物,觸之即死,沒想到,您竟然毫發無損。“仙祖的聲音裡沒有絕望,隻有釋然。他終於明白,眼前這位存在的本質早已超脫生死法則。

仙祖無可奈何地倒在地上,他已虛弱無比。但嘴角卻浮現出一絲笑意——因為他看見,那些被死亡君主吸收的生命之火,正在玉珠內部悄悄淨化著被汙染的魂魄。

雖然仙祖的魂魄終究被祂撕裂吞噬,但他為護文明的無畏之舉還是贏得了祂的尊重。

祂竟吞噬了仙祖的法相,仙祖力量的根基一下子被祂抽走了。但那些流轉在法相中的信念卻沒有消失——它們化作無數光點,悄無聲息地融入各個世界的天道法則之中,從此以後,每當有生靈在絕境中奮起,在黑暗中堅守,就會有一縷微弱的仙祖意誌與之共鳴。

虛空之中,萬籟俱寂,仙祖殘破的元神漂浮在破碎的法則之間,金色的道韻如同風中殘燭般明滅不定。死亡君主站在時空的斷層上,玄色長袍上的星辰圖案停止了流轉,仿佛在靜靜聆聽這位宿敵最後的請求。

“您說的對,我的執念的確太深了。“仙祖的聲音虛弱卻清晰,他的元神開始呈現半透明狀,那些流轉了百萬年的記憶碎片正在不斷逸散,“說起來我還不知道您的姓名,敢問您尊姓大名?“

死亡君主的眉頭微皺。這個簡單的問題讓祂陷入了短暫的恍惚——百萬年來,從未有人問過祂的本名。那些生靈在見到祂時,不是驚恐地尖叫“死亡君主“,就是絕望地咒罵“滅世魔神“。

“我叫木子文。“祂的聲音突然褪去了神性的回響,變得如同常人般平和,“這百萬年來,也沒幾個人問我原來姓名。“

仙祖的元神微微顫動,似乎想起了什麼。在他即將消散的記憶裡,浮現出一個久遠的畫麵:在某個早已湮滅的文明古籍中,記載著一位叫“木子文“的絕世天才,為了複活愛侶踏上了逆天之路。

“子文兄,“仙祖的稱呼讓死亡君主——不,此刻應該稱他為木子文——長袍帽下的麵容閃過一絲動容,“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虛空中的法則亂流突然平息,仿佛連天道都在聆聽這場跨越生死的對話。仙祖的元神凝聚出最後的實體,那是一個身著素白道袍的年輕男子形象,眉目間依稀可見當年的意氣風發。

“我的摯愛也是在百萬年前因受傷,感染疾病而不幸死亡的。“仙祖的指尖浮現出一縷青煙,幻化成一位溫婉女子的虛影,“如果您真的重啟了宇宙,又恰好時間吻合,您能否救她一命,讓那個宇宙的我不會失去她。“

木子文沉默了片刻:“如果這樣做,或許你成為仙祖的命就斷了,而是徹底成了一個平平無奇的人。“

“即便平平無奇,能與她相伴一生,我心亦足矣。“仙祖的元神開始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解脫與釋然的光輝,“這修仙文明其實也是她的夙願,這百萬年來,我其實無時不刻的在想念她。“

無數記憶的星芒從仙祖的元神中飄散而出。木子文看到了那個女子臨終時的場景:她躺在簡陋的竹榻上,握著年輕仙祖的手,輕聲說著“願天下人人如龍“。那時的仙祖還不是仙祖,隻是一個痛失所愛的普通修士。

“我的執念的確太深了,我一直認為萬物生死之道是不可逾越的。“仙祖的元神越來越淡,聲音卻愈發堅定,“如果您真的能重啟宇宙,逆亂生死,請您垂憐,務必救救她。“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眼神十分的澄澈,仿佛能倒映出他的靈魂。那裡麵沒有對死亡的恐懼,沒有對力量的留戀,隻有最純粹的懇求與托付。

木子文的雙眼微微閉合,在漫長的百萬年歲月裡,這是祂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共鳴,當祂再次睜開眼時,玄色的神性褪去,露出了屬於“木子文“的人類情感。

“好,我答應你。“祂的聲音輕得如同歎息,“如果時間吻合,我會幫你的。“

“謝謝您,子文兄。“仙祖的元神綻放出最後的光華,那是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在徹底消散前的瞬間,他的口型還在說著什麼,看唇形似乎是“祝你們幸福“。

死亡君主看他徹底身死道消後,歎息一聲。這聲歎息震碎了方圓萬裡的虛空,無數小世界在這聲歎息中歸於寂滅。

吞噬了仙祖魂魄的同時,殘缺的四神之力也被他吞噬,虛空之中回蕩著法則崩解的聲音,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虛影在木子文身後一閃而逝,隨即被祂體內無儘的黑暗同化。

死亡君主站在時空的儘頭,望著眼前支離破碎的宇宙:“萬物寂滅,爾等魂魄,皆為吾所用。“隨著最後的宣告,修仙世界所有生靈的魂魄被祂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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