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斷命運篇【其十九】
“師姐，你且服下這丹藥。“他指尖輕彈，丹藥懸浮而起，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璀璨的軌跡，“能助你突破元嬰瓶頸。“
周嫣兒望著那枚丹藥，發間銀絲流蘇無風自動。她腰間的九轉琉璃佩突然泛起漣漪，映照出丹藥深處若隱若現的幽冥符文：“子文師弟，這丹藥如此珍貴“她下意識後退半步，腳下青磚綻開蛛網裂紋，“耗費你這等心力，嫣兒不能要。“
死亡君主眸光微動，玄色道袍上的冥紋悄然流轉。他抬手輕拂，丹室內七十二盞長明燈同時亮起，將少女的身影拉得修長：“誒呀，嫣兒師姐莫要客氣。“他聲音裡帶著不容拒絕的溫和，“這丹藥本就是為你而煉。“
周嫣兒接過丹藥的刹那，整座丹室突然震顫。懸在穹頂的河圖洛書無風自動，投射出周欣怡在七個輪回中的畫麵，每一輪回中，她都孤獨終老，淒涼至極，丹藥入口即化，化作萬千星光融入四肢百骸。
“感覺如何？“死亡君主指尖凝聚出一縷幽冥之氣，隨時準備鎮壓可能出現的丹劫。
周嫣兒閉目凝神，額間血玉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體內靈力充沛“她話音未落，周身突然浮現出九重元嬰虛影，每一重都帶著不同的道韻，“仿佛仿佛看到了前世今生嫣兒好像······還看到了您······“
死亡君主瞳孔驟縮，他看見少女識海中浮現的畫麵——那是周欣怡在第一個輪回隕落時的場景，他立即掐訣，玄色道袍上的冥紋化作實質，在虛空中交織成護法大陣：“來，我為你護法。“
丹室外，七十二座懸空島同時亮起星軌。仙祖悟道崖傳來鐘鳴，整座太虛仙門的護山大陣自動運轉。周嫣兒周身浮現的元嬰虛影逐漸凝實，每一重都帶著不同的道韻，最終在頭頂凝聚成一朵九品道蓮。
死亡君主望著那朵道蓮，袖中的手微微顫抖，從書中描繪，她這是極佳天賦的修煉之人，同時也意味著她也是絕佳的爐鼎，使得祂感知到一絲絲危險氣息。
死亡君主打算用這凝成了逆生死符的劍胚，盤算著在數月後舉行的拍賣行換來了增強修為與法力深度的法力至尊丹方
聽聞在拍賣會上會有人拍賣至尊丹方，這丹藥可以使人修為大漲，並且能穩固絕大部分修為，死亡君主覺得對嫣兒十分有好處，畢竟她的修為也才剛剛結丹，急需提升修為。
數月後，暮色染紅懸空島邊緣的雲絮，周嫣兒正在給星屑草澆水的手突然頓住。她望著倚在青玉闌乾上的玄袍青年，琉璃水壺裡倒映出對方腰間新換的玄鐵令牌——那是用幽冥玄鐵鑄成的內門弟子信物，此刻正吞吐著詭異的黑霧。
“嫣兒師姐，你還想與我去拍賣行？“死亡君主指尖把玩著半枚破碎的玉玨，那是昨日從某個古修士洞府挖出的渡劫期遺物。他身後，三丈外的噬靈藤突然集體蜷縮葉片，這是低階靈植對至高死亡法則的本能恐懼。
周嫣兒放下水壺，發間銀絲流蘇掃過衣襟上繡著的太虛星圖：“子文師弟，你去了好些拍賣行，可是要尋何種寶物？“她指尖無意識撫過腰間冰魄玉，這是三日前對方贈予的護心法器，此刻正滲出絲絲寒意。
死亡君主轉身時，玄袍下擺掃落的星屑草籽在觸地瞬間化作灰燼。他舉起那枚玉玨，殘片上“往生“二字在夕陽下泛著血光：“師姐對我有伯仲之恩。“玉玨突然浮現周欣怡轉世時的畫麵，那是在第七個輪回的忘川河邊，“我得買些寶物來回報“
“師弟！“周嫣兒突然打斷，她額間血玉映出對方瞳孔深處轉瞬即逝的彼岸花紋，“你可知昨日劍宗長老在珍瓏閣吐血昏迷？“少女向前半步，九轉琉璃佩撞出清越聲響，“他們說有幽冥之氣侵蝕了拍賣場。“
死亡君主輕笑一聲，玉玨在他掌心熔成金液。金液流淌間竟自動凝成周嫣兒的麵容：“師姐多慮了。“他將金液塑成的發簪插入少女雲鬢，“不過是些修士道心不堅產生的幻象。“
簪尾垂落的流蘇突然無風自動，周嫣兒識海中閃過陌生畫麵：百萬年前的星空下，有人也曾這樣將星辰煉成發飾。她後退半步，腳下青磚綻開蛛網裂痕——這是太虛仙門護山大陣對幽冥之氣的應激反應。
“若真要說尋寶“死亡君主突然攤開手掌，掌心浮現七十二枚旋轉的星砂，“聽聞今夜拍賣會又有至尊丹方拍賣，“星砂突然凝聚成周欣怡的輪廓，“恰好能煉些固本培元的丹藥。“
周嫣兒按住狂跳的九轉琉璃佩，她沒看見對方袖中滑落的血色丹方——那上麵“壽元至尊“四字，正與仙祖悟道碑的裂痕逐漸重合。
珍瓏閣第九重天階驟然亮起星軌，七十二根蟠龍柱上的夜明珠同時蒙上血霧。赤鬆道人捧著鎏金玉簡踏上雲紋台時，琉璃穹頂竟映出九重雷劫的虛影——這是珍瓏閣創立三千年來首次觸發的天階禁製。
死亡君主斜倚在玄晶雕成的蝠紋席上，指尖把玩著那柄纏繞逆生死符的劍胚。下方環形拍賣場中，合歡宗女修們腕間的攝魂鈴叮咚作響，藥王穀長老的藥葫蘆裡滲出縷縷丹霞，劍宗弟子背後的劍匣不時發出龍吟。
“諸君請看！“道人拂塵輕揮，玉簡表麵浮現的丹紋竟是由星砂熔鑄而成。每道紋路流轉間，空氣裡便綻開一朵靈氣金蓮，蓮心坐著拇指大小的元嬰虛影。藥王穀長老的紫金丹爐突然哀鳴著傾倒，爐中正在孕養的八品丹藥瞬間化作飛灰。
“接下來這件拍品——“赤鬆道人聲音帶著天道共鳴的顫音，其掀開紅綢，鎏金玉簡懸浮而起，表麵浮現的丹紋竟引得空氣凝出冰晶——這是珍瓏閣地脈被丹方靈氣激發的異象，“上古至尊丹方！可鑄不朽道基！此丹可令元嬰以下修士直升一個大境界，更能固化三魂七魄！“
整座拍賣場突然陷入死寂。合歡宗首席弟子雲裳的桃花扇墜下三枚銅錢，藥王穀大弟子丹辰子的本命丹爐轟然炸響。死亡君主瞥見周嫣兒攥緊了裙裾——少女結丹期的靈力波動正不受控製地外泄。
“起拍價，三千上品靈石！“
“五千！“西北角包廂傳出劍鳴，青冥劍氣在琉璃壁上割出裂痕。劍宗長老背後的劍匣瘋狂震顫，七柄本命飛劍竟自行結出誅仙劍陣。
“八千！“東南方騰起九色丹雲，藥王穀大弟子丹辰子咬破舌尖，精血在虛空寫下上古競價符。他腰間懸掛的千年藥葫蘆突然炸裂，七顆六轉金丹化作藥靈童子，捧著靈石匣跪拜叩首。
死亡君主倚在玄晶蝠紋席上，指尖摩挲的劍胚正在吞噬席間暗紋。當合歡宗雲裳仙子以精血染紅姻緣線喊出“一萬二“時，他瞥見周嫣兒脖頸處浮現的往生咒——那是他三日前悄悄種下的護命符。
“十萬！“天機門包廂傳出卦盤碎裂聲，青銅卦簽在空中拚出競價數。懸浮在穹頂的河圖洛書突然逆轉，整個拍賣場的時空出現刹那倒流。
死亡君主輕叩案幾，劍胚上的逆生死符驟然亮起幽藍鬼火。七十二盞鮫人燈裡的燭芯突然探出白骨手掌，燈油化作血雨傾盆而下。所有競拍者瞳孔中同時映出幽冥血海——他們的元嬰正在被億萬冤魂撕扯，本命法器在黃泉水中鏽蝕崩解。
當啷！
雲裳仙子的鎏金步搖斷成兩截，丹辰子的藥靈童子化作青煙。死亡君主在死寂中抬手，劍胚化作流光沒入赤鬆道人手中的玉簡：“一萬靈石，這柄誅仙劍胚，夠否？“
赤鬆道人道冠崩裂，白發在幽冥之氣中瞬間灰敗。他顫抖著捧起玉簡，發現鎏金表麵已爬滿血色紋路——那劍胚竟將整篇丹方拓印成了逆生死陣圖。
“一萬靈石，成交！“赤鬆道人聲音發顫地敲下玉槌。他道袍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方才那股籠罩全場的威壓，竟讓他這個分神修士產生了跪拜的衝動。
周嫣兒突然捂住心口，她識海中浮現出陌生記憶：百萬年前的星空中，有人也曾這樣抬手間震懾宇宙萬千生命。少女發間的銀絲流蘇無風自動，額間血玉正將拍賣場的幽冥之氣儘數吞噬。
周嫣兒扯了扯死亡君主的袖角：“方才那是？“
“不過是些競拍的小把戲。“他將鎏金玉簡拋給少女，劍胚上的符紋已黯淡無光。拍賣場穹頂某處，被幽冥鬼火熔穿的陣法缺口正在緩緩閉合。
夜幕低垂，七十二座懸空島籠罩在血色月光下。周嫣兒站在太虛仙門最高的觀星台上，九轉琉璃佩在胸前劇烈震顫。她手中攥著一封燙金請柬，那是中州王家送來的婚書，字裡行間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壓。
數日後，紅綢翻卷的宴會廳裡，周嫣兒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十二重鮫綃嫁衣逶迤在地，金絲牡丹紋路在燭火下泛著冰冷的光。她望著銅鏡中頭戴九鳳銜珠冠的自己，忽然覺得這滿室朱紅像極了凝固的鮮血。
“師姐。“死亡君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祂撕裂虛空，踏空而行，玄色道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為何獨自在此？“
周嫣兒轉身時，發間銀絲流蘇掃過請柬，竟將那燙金文字儘數抹去：“子文師弟“她話音未落，“我······”
“有人逼你結婚？”不知何時請柬出現在死亡君主手中，祂的臉色極其難看，“既然嫣兒姑娘要結婚，何不知會我一聲。”
“師弟，您誤會了，”周嫣兒還未來得及解釋，遠處突然傳來破空之聲。
十二艘蟠龍飛舟劃破夜空，舟上懸掛的王家旗幟泛著詭異血光。為首飛舟上，一名錦衣老者淩空而立：“周仙子，婚期已定，吉時已到，還請隨老奴回府。“
“我隻問一句，所謂婚禮，是你自願的還是被逼迫的？”
“嫣兒不想與他人結婚，但世家所逼，說這是仙祖與他們定下的，若嫣兒不同意，就會與仙門撕破臉麵，嫣兒為了仙門大局，隻能······”
死亡君主眸光一冷，指尖幽冥鬼火將請柬焚成灰燼：“爾等鼠輩，竟敢威脅我的嫣兒。“他聲音不大，卻讓整座懸空島為之震顫。
錦衣老者麵色驟變，手中玉如意爆發出璀璨光芒：“大膽！區區外門弟子，也敢“他話音未落，整片天地突然陷入死寂。
天際忽然傳來琉璃碎裂般的脆響。
“本君的人，爾等也配染指？“
黑霧自地脈噴湧而出，裹挾著幽冥鬼火將八名護衛燒成灰燼。死亡君主玄色袍袖翻飛如垂天之雲，鎏金麵具下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他每踏出一步，廊柱上的符咒便剝落成灰，整座王家宅院開始崩塌。
死亡君主踏空而起，玄色道袍上的冥紋化作實質。他每踏出一步，虛空便裂開一道縫隙，無數冤魂從中湧出，將十二艘飛舟團團圍住。王家使者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本命法寶正在幽冥之氣中腐朽。
“死！“死亡君主輕吐一字，十二艘飛舟同時爆裂。錦衣老者的元嬰剛想逃遁，就被幽冥鬼火吞噬。整片天地被死亡氣息籠罩，連月光都染上了血色。
天穹突然裂開血月，王家老祖祭出的本命法器尚在半空便化為齏粉。死亡君主廣袖輕揚，萬千亡靈自地底爬出，將試圖結陣的修士們拖入幽冥。周嫣兒看著滿地翻滾的世家子弟，突然想起三日前子文在竹林中教她吹葉笛時，連片枯葉都不忍踩碎的溫柔模樣。
少女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九轉琉璃佩突然炸裂：“您，您是傳說中湮滅萬物的死亡君主？“她聲音發顫，“您原來不是子文。“
周嫣兒踉蹌後退，嫁衣逶迤過滿地靈玉碎片：“子文師弟您明明說過隻是雲遊散修“她突然頓住，看著對方指尖纏繞的彼岸花靈——那是唯有黃泉引渡人才能驅使的往生花。
死亡君主抬手輕撫她額間血玉，那裡正浮現出往生咒的紋路：“不，我一直是。“祂聲音裡帶著百萬年都未曾有過的溫柔，“我允許你叫我名諱，這是你的特權。“
“為何要騙我？“她扯住男子繡著暗紋的袖角，指尖觸到刺骨的寒意。前世記憶仍在翻湧，那些零散畫麵裡，死亡君主與她緊緊相擁。
回答她的是驟然收緊的臂彎。死亡君主帶著她淩空而立，下方王家宅院正在幽冥鬼火中坍塌成焦土。他垂首貼近少女耳畔，呼出的氣息卻比雪還冷：“因為百萬年輪回，我要你心甘情願成為我的新娘。“
周嫣兒眼中淚光閃爍，識海中浮現出陌生畫麵：百萬年前的星空中，有人也曾這樣為她擋下漫天箭雨。“子文“她輕聲喚道，突然改口，“不，我該叫你子文哥。“
死亡君主指尖凝聚出一朵彼岸花，輕輕彆在她鬢邊，望向遠處金碧輝煌的仙庭：“嫣兒，你可知這百萬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你的轉世。“
周嫣兒沉默不語，任由死亡君主牽起她的手。兩人踏過被幽冥之氣侵蝕的王家廢墟，七十二座懸空島同時亮起星軌。
陰風掠過荒蕪的山穀，枯黃的藤蔓在斷崖邊簌簌作響。周嫣兒攥著死亡君主的玄色廣袖，青絲被靈力亂流掀起幾縷，露出雪白耳垂上顫動的翡翠墜子。她分明感受到身後人驟然凝滯的氣息，像是冰層下積蓄千年的暗流開始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