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整個九六陸攻機群的領航員，長野悠裡大佐像隻護著雞崽的母雞，時刻警惕著山城周遭的情況。
當數架先進的陌生敵機突然切入戰場，並且迅速纏住了在前方護航的零式戰鬥機時，他內心頓時警鈴大作。
缺乏零戰的護航使得整個編隊極其虛弱，甚至可以說是漏洞百出。一旦敵人在此時此刻發動進攻，那後果不堪設想。
事實證明，人越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在戰場上廝殺多年所累積出的豐厚經驗與第六感，讓長野悠裡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朝著斜上方挪去。
麵對上百架氣勢洶洶俯衝而來的戰鬥機，饒是在民國執行過數十次轟炸任務的老鬼子也被嚇了一大跳。
從四年前全麵開戰到現在，弟國海航根本沒有遇到過如此大規模的截擊力量。
不過身為領航員和長機，長野悠裡深知不能自亂陣腳。畢竟整個編隊還在等著他指揮，如果自己先一步慌了，那部隊的士氣會遭到嚴重打擊。
老鬼子深吸幾口氣，試圖用最短時間強行讓自己從驚慌失措的狀態脫離出來。
雖然不知道敵人是何方勢力，更加不清楚對方究竟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裡竄出來的。但想突破四十八架九六陸攻組成的機群，絕對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敵襲！快結成防禦陣型！沒有我的命令，就算子彈打在臉上，任何人都絕不允許脫離隊列！”
“把所有航彈都丟掉，本次作戰任務取消！現在的局勢，遠藤少將不會追責我們失職，一切以保全戰機為主！”
“互相掩護，按照預定路線有序撤退。中途會有第二批次的友軍提供掩護！快！快！快！”
當今這個時代，各個國家的轟炸機為了保證進攻的效率，都會在戰前嚴格規定且設計好切入戰場的方向、高度和速度。
投彈結束後，再按照預定的路線撤退走人。
日本海航作為最精銳的航空兵，自然是在出發之前就考慮到了各種可能發生的意外。
彆看土田綱良這老鬼子口口聲聲說八路軍不會來，但還是做了相對的應急預案。軍銜和地位到了他這個層次，自然是知道空一師的作戰能力有多凶殘。
隻可惜啊，如果陸、海航能放下彼此之間的成見，說不定還真能保全一半以上的九六陸攻。
畢竟宜賓機場離山城很近，以九七式戰鬥機的速度，僅僅大半個小時就能趕到戰場執行護航任務。
但弟國海航的榮譽和驕傲，不允許長野悠裡向陸軍馬鹿求援。他甚至根本不考慮最近的陸軍駐地，而是選擇原路返回前往漢口機場。
收到自家大佐的命令後，各個機組緊急進入戰鬥狀態。
在一顆顆航彈被扔到長江裡的同時，四十八架九六陸攻開始聚攏，陣型逐漸變成了類似箱型的編隊。
單獨飛行的九六陸攻很脆弱，貧瘠的裝甲和四挺自衛武器能起到的防護作用十分有限，可變成集群後火力則直線飆升。
隻要各個攻擊機遵循長機的指令協同作戰，整體的戰場生存率相當可觀。
麵對俯衝而來的颶風戰鬥機，海航的傳家寶7.7毫米回旋機槍舞得虎虎生威。
漫天的機槍子彈織成了數道密集的自衛火力網，從遠處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緩緩移動的大刺蝟。
特彆是每架九六陸攻的後置機槍手，跟其餘位置選擇每五發子彈夾雜一發曳光彈不同，他的機槍裡全部都是曳光彈。
其目的除了及時修正彈道，並且指引友方單位反擊外，更多的是為了阻嚇尾隨進攻的敵方戰鬥機。
鬼子們始終堅信一件事，就算是再英勇的飛行員看到迎麵撲來的密集火舌，多多少少在心裡都會產生一絲忌憚。
可事實證明，他們還是太低估了空一師的勇氣與實力。
作為空二、三團的總指揮，方子翼像一隻獵鷹般輕鬆寫意地穿梭在密集的彈雨中，他甚至還有精力關注戰友的動態。
“所有進攻編隊注意，從四點鐘方向切入，那裡是敵人回旋機槍的射擊死角。”
“當前戰場的寬度很擁擠，把火箭彈打空後就趕緊把位置騰出來，不要影響後續進攻部隊的發揮。”
“躲不開的子彈可以硬抗，除了機炮以外颶風都可以抗住。”
雖然四十八架九六陸攻的自衛火力看起來夠猛，但說白了那些7.7毫米的回旋機槍更多還是在虛張聲勢。
如果是醜國的轟炸機編隊，方子翼絕對不可能帶隊莽上去。
人家可是裝備了數量龐大的12.7毫米口徑機槍，那些武器是真的可以打爛前來截擊的戰鬥機編隊。
九六陸攻？哪涼快哪待著去吧。
不會真有人以為結成箱型隊列，就能變成17飛行堡壘吧？
更何況本子海航的攻擊機極端追求航程，平均速度隻有二百多公裡每小時。就算輕裝逃跑也才勉強突破三百，跟空一師的颶風戰鬥機比起來實在太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隻要飛機的移動速度超過自衛機槍的旋轉角速度，被命中的概率就會大大降低。
在兩倍速度差下，那些7.7毫米回旋機槍連驅逐的基本作用都起不到。
收到方子翼的命令後，第一波進攻的戰士們紛紛扣動火箭彈的發射按鈕。
隨著機翼下迸發的火光，一枚枚紅日劃出優美的飛行軌跡，接二連三地朝著敵機飛去。
雖然火箭彈的精準度不佳甚至還是仰攻狀態，但在數十架颶風戰鬥機的齊射下，本輪打擊的效果竟出奇地好。
對麵有五架九六陸攻被淩空打爆，七架被打成重傷。鬼子們完全沒想到，空一師居然還有如此大殺器。
對於密集的轟炸機群來說，迎麵飛來的火箭彈是極大的威脅。
為了不被八路軍的空軍集中優勢火力當成固定靶打，鬼子們無奈之下隻能被迫變換隊形，分散作戰。
“八嘎！散開散開！”
“每六架為一組，所有編隊的間距不要太過擁擠！”
“該死的機槍手！難道你們沒有吃飯嗎？敵人都快要騎在我的臉上了！你們為什麼連一架戰鬥機也打不下來！”
其實每架九六陸攻的機槍手都很努力，那些在颶風戰鬥機機身上的彈孔，足以說明他們的反攻並沒有落空。
隻可惜時代已經變了，單挺機槍在空戰中能發揮的作用極其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