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琴似乎猜出了我心中的想法,斬釘截鐵地對我強調。
“蠶繭人不是你哥!”
我喉嚨陣陣發緊。
“它是誰?”
“你可以稱它為虢巫候。”
“理由呢?”
“我上次見過它!”
“”
她將煙頭給掐滅,給我梳理了一下來龍去脈。
金蠶蛻乃上古重寶,曾存於商王室。
周滅商,奪取了金蠶蛻。
因虢仲助周滅商有功,周王室封他為諸侯王(封地為虢國),且將金蠶蛻賜予了他,令他世世代代替周王室守寶。
金蠶蛻開始被虢國守護著。
春秋戰國,天下大亂。
虢國的後人虢巫,帶領著十七位守寶死士,攜金蠶蛻,南逃滇省。
直至虢巫臨死之前,他始終未忘記先祖替周王室守寶的承諾,建立了這一座虢巫候墓。
與其說它是一座人墓。
不如說是一座寶墓。
它分為上下兩層。
上一層特意按西周諸侯王陵墓格局建造,布滿了西周時期的各種機關暗器,由虢巫候親自躺在主墓室棺槨內鎮守。
下一層則按戰國墨家防盜技法構造,由十七位守館人鎮守著黑石寶匣棺。
這位虢巫候,從名字就能看出,有著出類拔萃的巫術。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讓在西周墓的自己和下麵戰國墓的十七位守館人,全身都布滿了蠶繭。
“當年我們費儘千辛萬苦,好不容易進入西周墓,打開了主棺,瞧見正泡在棺液中的虢巫候,他外麵穿著一件蠶衣,本以為找到了金蠶蛻。”
“可誰知道,西周墓其實就是一座用來專門滅殺盜墓賊的疑塚,蠶衣也是偽裝的,而且,虢巫候突然從棺液中起屍,穹頂瞬間坍塌,暗器、毒氣齊發,所有人都差點栽了進去。”
儘管廖小琴闡述之時,神色平靜。
可從她眸子中,還是見到了一絲餘悸與深深慶幸。
若非自己曾下去親眼見過,根本無法相信這是真事。
可實際情況就是,那位虢巫候在上麵西周墓屏障失守之後,還相當敬業地跑到下麵的戰國墓裡,與自己十七位下屬站在了一起,繼續守著那個空黑石寶匣棺。
這金蠶蛻到底有多重要?!
我想了一想。
“董胖子曾用樹枝戳過黑石寶匣棺前的守棺人,它們全都腐朽了,可虢巫候曆經歲月卻還能起屍,是不是棺液起了作用?”
廖小琴點了點頭。
“應該是!當年我曾見到,安一手作死去摘虢巫候脖子上的人龍合紋玉佩,導致身子沾滿了棺液,而這次下墓,卻發現安一手也變成了渾身蠶繭的死樣子,大概率就是棺液的原因。”
我心中陣陣後怕。
這座虢巫候秘陵,防盜簡直是無敵的存在。
必須先搞定西周墓中所有的機關暗器,再搞定主墓室打不死的虢巫候,後搞定能讓人變態的棺液,接著繼續搞定下麵的墓鴞密室、熾淚引寒潭、火龍橋、奇門遁甲蠶絲網,最終才能來到黑石寶匣棺前。
一切的前提,還必須建立於站在黑石寶匣棺前十七位守棺人巫術失敗,身體已腐朽的前提之下,若它們也能像虢巫候一樣活動,金蠶蛻幾乎沒有被盜的可能。
我長呼了一口氣。
“如果金蠶蛻是我哥拿了,他怎麼進去的?”
“我能從積屍潭找到一條通道,他會不會有其他辦法?”
“他取寶來乾什麼,為什麼不告訴你,人去哪兒了?”
廖小琴俏臉一沉。
“你問他去!”
我瞅著她忿懣不已的神色,再問了一句。
“你好像對我哥沒一絲感情?”
此話一出。
她勃然大怒,抄起旁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瓷片四濺。
“滾!哥倆沒一個好東西!”
滾就滾。
金蠶蛻,我一點都不在乎。
這次下墓,至少殘存著哥還活著的希望。
隻要他活著,終有一天,我們會見麵。
我轉身離開廖小琴的房間。
她在後麵冷冷補了一句。
“明天我帶你去找一個人!”
回到自己房間,見董胖子正躺在床上看什麼東西,門一打開,這貨立馬將東西塞進被窩裡,假裝打起了呼嚕。
我生怕他又從墓裡帶了什麼作死的東西出來,喝了一聲。
“掏出來!”
董胖子嚇得肥身軀猛然一抖,牽扯到了肋骨,疼得呲牙咧嘴。
“小孟,你發什麼神經?我掏出來絕對比你大!”
我走了走過去,從他懷裡將藏著的東西給拿了出來。
一顆雞蛋大小的紅石頭,帶一點紫皮。
我問:“哪兒來的?”
“我師父傳給我的唄”見我滿臉冷冽地盯著他,這貨咽了一口唾沫:“墨家玄鳥雕像上摳的,有一隻鳥正好呈低頭的姿態,我路過時順手將它一隻眼睛給掰下來了。你說咱好不容易出生入死一趟,啥雞毛沒撈著,不搞點東西出來,豈不是虧姥姥家去了!”
我拿著紅石沒吭聲。
董胖子笑嘻嘻地問:“你心裡是不是誇獎我很機智?趕緊看看這玩意兒值多少錢,明天找一個地方出手。”
我朝他比劃了一根手指。
董胖子見狀,瞪大了眼睛。
“一萬?”
“不是。”
“十萬?”
“也不是。”
董胖子額頭汗都出來,顫著聲音問:“你千萬彆告訴我,它值一百萬?”
我手指搖了一搖。
“一文不值。”
董胖子:“”
我將紅石丟在床上。
“這就是普通的赤銅礦石,雜質還多,市場上按噸來賣。古人拿它作為裝飾品,安在了玄鳥眼睛上,你還當個寶了?”
董胖子滿臉不可思議。
“真的假的?”
我說:“你要是不信,明天自己去賣一下看看。”
董胖子聞言,手捂胸口,閉上了眼睛,滿臉痛苦。
“這消息我接受不了我一定是在做夢,這不是真的!”
他轉身準備睡過去。
這貨也確實夠難受的,跟著我下了兩次墓,一次鬼佬墓、一次虢巫候秘陵,幾乎都在死亡線上瘋狂走鋼絲,到最後連一片瓦片都沒撈著。
我丟了一支煙給他,安慰了兩句。
“胖子,像虢巫候這種菌窩墓,能活著出來就算天大造化。”
“隻要人平安無事,下次遇見了大肉鍋,夠你造的。”
董胖子心也大,將石頭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你這話一說,搞得道爺現在都想動身了!”
“對了,咱下一趟怎麼搞?你嫂子有沒有新計劃?”
我搖了搖頭。
“暫時還沒有。你和小瑤在酒店先待著,彆亂跑,明天我跟廖小琴要出去一趟。”
翌日大早。
我和廖小琴出門,打了一輛車。
車往郊區開,七轉八繞,來到一個鄉下犄角旮旯的地方停下。
抬眼一看,外麵豎著一塊木牌子。
“辛閣鎮養蠶基地。”
我有一些好奇。
“來這裡找誰?”
廖小琴回了一句。
“找人。”
我尋思咱還是彆問了,以她這種說話方式,彆把自己給氣出腦溢血來。
從門口進去,裡麵是一座諾大的桑園,中間還有一個大花壇。
花壇上雕像不是彆的,而是一隻巨大的石蠶。
正準備到前麵廠房一般的建築裡去呢,石蠶響動,“噗”一聲,竟然拉出來了一坨大便。
我嚇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
這哪兒是大便,分明是從石雕尾部鑽下來一個怪老頭。
“喂!你們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