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市場之後，顏輝就直接回了四叔的店裡。
相比較給少年饅頭這種小事，顏輝更擔心的是四叔的事情。
他也沒和四嬸細說，簡單地聊了幾句，就幫四嬸開始打掃衛生。
打掃著衛生，顏輝和四嬸也簡單地聊了幾句。
顏豔馬上要考試，等過完暑假就要去上大學，這一去恐怕就是一個學期，她織毛衣也是給顏豔提前準備。
這讓顏輝還有些感動。
但這種感動並沒有持續多久，不到一個小時，四叔就回來了，四嬸拿著這毛衣邀功，又找四叔要了些好處，具體是啥顏輝也沒聽懂。
“小輝，你過來一下，”和四嬸溝通完，四叔招呼了一下顏輝，二人進了屋裡。
進屋之後，四叔拿出來顏輝的信：“你寫的這些我都看了，你是擔心你四叔我被騙了？”
“嗯，我覺得這些人有問題，看著不像好人。”顏輝道。
“我打電話找人查了一下，那個人還確實是有些實力，不像是騙子。”四叔說著這句話，心裡也有些打鼓。
“你問的人，非常靠譜嗎？”顏輝想了想，問道。
“也是多年的生意夥伴了”四叔看了一眼顏輝，“大山找你借了300塊錢？”
“嗯本來我不想告訴你，可是我擔心你不信我的話。”
“大山這個人，哪都好，就是愛喝酒，外加一個愛女人。愛女人不是啥毛病，但是今天他帶的那個女的，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圖他錢來的。”
顏輝點了點頭，把他知道的關於紅唇的事情都講了一遍。
四叔聽得挺認真，點了點頭：“你這觀察挺仔細。不過大山那邊不用擔心，上次你們倆一起去林場，我把車都交給他了，他不也沒事嗎？他肯定不會因為這點事騙我的。”
“嗯嗯。”顏輝沒有多說什麼。
“對了，”四叔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你那兩根人參，我最近一直忙，也沒找到合適的買家，今天下午已經賣給這個人了，他給了我1800塊錢，都給你吧。”
“啊？”顏輝嚇了一跳，“1800？”
顏輝這兩根人參一共花了930塊錢，1800基本上都雙倍了，即便是在奉天，一般來說也很難賣到這個價格。
“嗯，他們有渠道能賣到港島，人家不會少賺的，”四叔點了點頭，“至於大山借你的錢，我估摸著他以後會還你的。”
“那都小事。”顏輝還沉浸在1800元的幸福之中，但是他轉念一想，這錢自己全拿似乎不合適，轉念道：“叔，我的成本是930塊錢，這賺了870塊錢，咱倆二一添作五吧。”
“最近不是還安排你去車站幫我盯貨嘛，”四叔似乎完全不在乎這點錢，“就當工錢了，拿著吧。”
“那謝謝叔！”顏輝這才安心收下。
“這次回來，有什麼收獲嗎？正好這會兒沒事，和我說說。”
“收獲倒是還好，基本上都跟你說了，”顏輝說到這，一下子想起了中午的事情，接著講了一下中午去找客戶被罵的事情。
“你要這麼想，客戶都是媽祖，被媽祖罵幾句是應該的。”四叔看著顏輝那個委屈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顧客是媽祖”顏輝琢磨著這句話，覺得四叔說得有些離譜，但似乎又有幾分道理。
“無論如何，都不要被客戶氣到。但是記住了，能這麼對你的，隻有客戶，外人可不行！”
“嗯，我明白了四叔。”
“那你去忙吧，我和你嬸還有話要說。”
“好。”顏輝轉身準備離開，想了想，還是轉身提醒了一下四叔，“叔，不管你信不信，這幾個人我就是覺得有問題，你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吧。我不會隨便給錢或者給貨的。”四叔笑著說道。
四叔這個態度，倒是讓顏輝安心了不少，四叔做生意這麼多年，這應該沒什麼問題，他現在更多地是沉浸在“暴富”的喜悅中。
開心地回了住處，顏輝第一件事就是把錢放好，他包裡有針線和布料，他在身上又縫了兩個內兜，其中一個兜裡放了2000塊錢現金，是直接縫死的，要想拿出來必須把線頭剪斷。
剩下的大概800塊錢，顏輝也放在了三個身上不同的地方。
拾掇完這些，顏輝就準備休息了，他晚上也沒啥事做，早睡早起，明天一早去二哥那裡幫忙收拾一下衛生，給二哥留個好印象，畢竟今天晚上沒幫忙。
他剛剛躺下不久，就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是山哥。
“你都躺下了？”山哥有些意外，“晚上吃飯了嗎？”
“吃了。”顏輝答道。
“你這肚子裡也沒啥油水，晚上我和你叔他們去吃飯，你叔有事先走了。我這邊帶了些鐵鍋燉裡麵的排骨和餅子，給你帶的。”山哥道。
“啊？”顏輝看了看山哥手裡提的塑料袋，“山哥，我真吃了。”
“你我還不知道？天天啃兩個饅頭就湊合一晚上，”山哥把塑料袋遞給顏輝，“對了，借你的錢過幾天再給你，彆到處亂說。”
“知道了山哥。”顏輝接過塑料袋，看著山哥一個人回了屋，也沒客氣，立刻吃了起來。
排骨和餅子還是熱乎的！
顏輝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兩個饅頭是肯定不飽的，要不是今天晚上給了那個少年三個饅頭，顏輝睡覺前可能還能再吃一個。
美美地吃完所有食物，他極度滿足，躺在床上那叫一個舒坦，這一刻他所有的不開心都煙消雲散。
第二天一早，吃了點早餐，顏輝就跑到二哥店裡去了。
二哥還沒來，顏輝知道怎麼開門，打開倉庫大門就開始了打掃。
現在比冬天那會兒簡單多了，也不用生爐子，就是大概收拾一下就行。顏輝一點也不覺得累，收拾了大半個小時，二哥過來的時候，整個倉庫都已經很乾淨了。
“早啊小輝，”二哥看到顏輝，笑道，“昨天的事情怎麼樣，忙好了嗎？”
“忙好了李叔。”
“行，你也不用天天收拾，你有啥事你就去忙，店裡有活的時候我會跟你說。”
“沒事的李叔，我也不怎麼忙。”
“今天一共有四車貨，上午一個大車卸貨，剩下的都是下午的。上午卸完這一車就沒啥事了。”
“嗯嗯，謝謝李叔！”
顏輝一開始來的時候，根本不知道這邊幾點來車裝貨卸貨，就必須整天待在這裡。但是由於他的勤快，和二哥關係算是越來越好，二哥就會告訴他裝卸貨的時間，這樣確實是方便很多。
二人剛剛聊完不久，卸貨的大車就來了，裝卸工也來了三四個，大家立刻熱火朝天地乾了起來。
這一車都是剛剛從加工廠運過來的木板，看樣子是昨天才加工的，木刺非常多，顏輝用毛巾墊著都覺得頭疼，暗暗罵起了這家加工廠。
加工廠的機器不同，產生的木刺也不一樣，這一家肯定是垃圾加工廠。
不光是顏輝不樂意，其他的工人也不太高興，但也沒人說什麼，大家合力，乾了兩個多小時，總算是忙完了。
這個時候，成貴叔的兒子大凱才姍姍來遲。
“上午還有活嗎？”大凱見到顏輝，主動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顏輝搖了搖頭。
二哥並不希望裝卸工們一沒事就走了，一來大家也沒電話，如果突然來了一車根本沒辦法喊，二來店麵空空的看起來也不好看。
“那我坐著等吧。”大凱有些無奈，拿起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顏輝沒啥事，他也並不準備走。二哥雖然告訴了他車子的時間點，但是他不能就此偷懶。如果他真的一沒事就走，二哥以後也就不會和他聊這些了。
大凱抽完一支煙，心情明顯好了一些，他看向顏輝：“你在這邊這麼久，是不是賺到不少錢了？”
“我？”顏輝以為大凱要借錢，搖了搖頭，“我之前就乾了一個月，還是斷斷續續的。”
“我聽我爸說，你前陣子跟著你叔去林場了，你叔沒給你一些錢嗎？”大凱又問道。
“給了，但是我叔幫我拿著呢，他說過年回家給我爸。”這句話顏輝早就準備好了。
木材市場就這麼大，二哥這邊的人都知道顏輝跟著自己的叔去賺錢去了。說多了不好，怕人借錢；說少了也不好，丟四叔的麵子。
“這些大人，他們懂什麼，還不如把錢放在我們手裡。”大凱似乎感同身受，罵了幾句。
“你這邊的工錢你爸拿著？”顏輝反問了一句。
“是啊，他說給我攢著讓我娶媳婦。”大凱說著，罵了一大堆臟話。
“我也是，都是我叔拿的。”顏輝順勢說道。
“唉，你也是不容易，本來我還想找你借10塊錢呢，”大凱說著話，眼睛卻盯著其他方向，接著他一指一個方向，“我聽人說，這個市場北邊有幾家店專門做好料子，你知道嗎？”
“你說的是紅木嗎？”顏輝反問道。他此刻有些慶幸自己沒說自己有錢，這種虧他初中就吃過。
初中的時候，有隔壁村的小混混帶著外麵的大哥來學校裡找大家借錢。那哪裡是借！
“差不多，反正聽說挺值錢。”大凱的一句話把顏輝拉回了現實。
“嗯，是在那邊，不過那邊不招工人，我以前問過。”
“你這人，怎麼天天光想著當搬運工？那能有什麼出息？一輩子也難出人頭地啊！”大凱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顏輝。
顏輝隻覺得莫名其妙：“慢慢來吧。”
見顏輝不上道，大凱沒有多說，哼了幾聲。
說起紅木，顏輝確實不太懂。他現在能認識幾乎所有的東北樹種，尤其是最常見的幾種，哪怕加工成家具，他也能一眼分辨出來。但紅木確實外行。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大凱這支煙抽完，站直了踩滅了煙頭，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在二哥這邊，顏輝一直也沒什麼朋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同齡人，結果好像也不太好溝通。
臨近中午，顏輝又出去找商機去了。
四叔說了，顧客就是媽祖，那被罵幾句很正常。他特地又回了住處換了新衣服，接著在零售區域找起了客戶。
顏輝不知道為啥有些氣，他就故意遠遠盯著林老板的店，那邊一出來人他就去攀談。
試了幾次他發現自己傻了，從林老板那裡出來的人，本身就是不打算在這買的，這種根本不算搶客戶。而且，問了幾個，買的也太少了，有人隻想買幾塊木板而已，這種沒什麼價值。
在這盯了一中午，顏輝居然生出了“林老板也不容易”的想法。
零售行業真的需要高利潤，不然完全運營不下去。
按照顏輝之前的想法，做生意就應該5塊錢進貨，5塊5賣掉，而他和四叔在林場的這個生意，其實也就是這樣的利潤率，賺錢靠的是數量和周轉速度。但觀察和問詢了林老板這邊的客戶，顏輝又有了新的想法。
一中午沒有談成一個客戶，顏輝早早跑回二哥那邊，累了一下午，三車貨，他參與了兩車，累了個半死。
“行啊小輝，我看你這工作，已經跟上那些大人了。”二哥看著幾個老裝卸工離開，和顏輝聊起了閒天。
顏輝正在打掃衛生，他看向二哥：“李叔，我在山上這段時間，沒事乾就鍛煉身體、爬山，不得不說你們東北是個好地方！”
“那是！”二哥挺高興，“在大山上鍛煉，肯定有收獲。我看你現在乾活趕趟了，能趕上其他人了，你有沒有考慮和他們商量一下，把你工錢變回來？”
二哥這麼說，這就是徹底向著顏輝說話了。顏輝現在的工錢是比其他人低的，差出來的錢被其他人分了。差距雖然不大，但還是有的。按照二哥的說法，隻要明天顏輝主動提這個事，二哥就會幫忙搭個腔，到時候這事肯定就成了。
顏輝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用不用，李叔我還是不如人家，下午這兩車都已經是我極限了。要是哪天太忙我跟不上，到時候啥話都有。”
“行，你是個有主意的。”二哥哈哈笑道，接著就離開了這裡。
顏輝接著乾活，他打掃完倉庫，這才鎖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