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海城,江稚和顧衍裴再次見麵,這期間已經隔了四年時間。
她剛回國,許久未見的朋友給她組織了接風宴,地方就在一家高檔的私人會所。
從酒店到會所很是堵車,她到達目的地在前台登記。
像這樣的高端會所私密性很好,都是會員製,江稚被服務員盤問了好久,她報上了朋友的名字後,經理立刻親自過來迎接。
站在電梯裡摁下要去的樓層,有人陸續從外麵走進來,原本寬敞華麗的電梯間變得有些擁擠。
她後退兩步站到角落。
電梯門慢慢關上,在這樣封閉的空間裡,江稚突然聽到了很有磁性的聲音。
那聲音她無論如何也忘不掉,電光火石之間,仿佛身體被電流擊中她甚至無法呼吸。
“嗯,馬上就到。”
這樣說粵語的聲音格外有辨識度。
電梯在上升,江稚整個人如墜冰窟,她隻感覺呼吸困難。
無數個纏綿悱惻的夜晚,這個聲音在她耳邊呢喃低喘。
帶著情欲的聲線震動著心臟。
明明在人前克己複禮,好像眾生都入不得他的眼。
無數次重逢的畫麵曾經在她腦海中預演,可這一刻到來,她還是覺得有些措手不及。
電梯慢慢停了下來。大門緩緩打開,沒有人離開,他們自覺的讓路,角落裡的江稚逃無可逃。
江稚也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看到她,她迅速的走出電梯。
跟那個男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清楚地感覺到灼熱的目光落在身上,她隻覺得腳底生寒,一刻也不敢停。
電梯門慢慢關上一切又歸於平靜,好像剛剛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
推開包廂的門江稚看到昔日的好友宋悅,兩個人四年沒見,可依舊感情很好。
宋悅拉住江稚仔細打量,看到她完好無損,緊接著便是劈頭蓋臉的痛罵。
“你什麼意思?跟我玩消失是嗎?四年……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麵了。江稚,你怎麼能這樣?你甚至都不跟我聯係,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最好的閨蜜?”
江稚有些內疚,“對不起,是我不好。”
離開這她換了手機號,也注銷了所有的社交賬號,徹底讓自己人間蒸發。
直到不久前她決定回國再重新跟宋悅聯係,她已經做好了挨罵的心理準備。
宋悅說著,“算了,不跟你計較了,你要回來待多長時間?”
“可能要待一陣子,我畢竟好久沒有回來過,還是要回家看看。”
“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不是,跟我未婚夫一起。”
宋悅震驚得張大了嘴巴,“你都有未婚夫了。”
江稚點了點頭,“對。”
宋悅一臉的不可置信,她不願放過這好機會,直接問出了心中所想,“這個問題現在本來不該問,可我還是想要知道你還喜歡顧衍裴嗎?”
江稚很平靜,“說什麼喜不喜歡都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我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
宋悅支支吾吾,“其實當年你出國之後,顧衍裴來找過我,但那個時候我也沒辦法聯係到你。”
“你走的時候是不是沒有跟顧衍裴說分手,就這樣走了?你們當時怎麼了?”
“沒怎麼?”江稚看似無所謂。
“那你為什麼說走就走?”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沒什麼討論的必要。”江稚輕描淡寫,“就剛剛我看到顧衍裴了。”
宋悅震驚地彈跳起來,“什麼?你們竟然遇到了,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顧衍裴可沒有那麼小氣,會跟她計較。
宋悅也知道。顧衍裴不會為難一個曾經跟過他三年的女人。
“沒做什麼,在電梯裡碰到的,他應該是在打電話,不知道有沒有看到我。”
宋悅隻覺得惋惜,“你走了一了百了,有些不負責任,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跟顧衍裴說一聲。”
江稚呼吸一滯,隻覺得心頭細細密密的痛再次泛起漣漪,她隻能假裝不在乎,“遲早都要告彆,大家都是成年人,其實說不說沒那個必要?”
很多時候,顧衍裴比她更清醒。
“可你們畢竟在一起那麼長時間。”
“我們也不算真的男女朋友,好聚好散隻適用於普通的情侶關係。”
江稚的聲音很是冷靜,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宋悅也不好再多說,“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沒關係。”
宋悅臨時接了個電話,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讓她回律所去掛斷電話,她走到江稚麵前,“抱歉,我工作突發狀況,有點急,需要馬上回去。”
“沒關係,你先忙。”
“那你要回去嗎?還是說你要吃點東西?”
“你點了這麼豐盛的美味招待我,我可不能不領情,你去忙吧,我自己坐一會兒。”
“行,那你記得回酒店加我微信。”
“好。”
宋悅離開之後,江稚在包廂裡坐了一會兒便準備離開。
來到電梯口,挎包裡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未婚夫蘇梓良打來的。電話接通,蘇梓良的聲音溫潤如玉,“跟閨蜜的聚會結束了嗎?”
“結束了,這就要回酒店,你爺爺還好吧?”
“還好,需要留院觀察,實在抱歉,今天一天沒有給你打電話。”
江稚懂事的點頭,“沒關係。”
“阿姨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江稚好像在開玩笑,“當然,我媽昨天給我打電話催我趕快把未婚夫帶回家去。”
蘇梓良的聲音裡略帶歉意,“對不起,是我禮數不周,我應該登門拜訪。”
“沒關係,時間還長。”
“外麵開始飄小雨了,你彆淋到,到酒店跟我說一聲。”
“好。”
掛斷電話,電梯還沒有來,突然一道低沉又誘惑的男性聲音在身後響起。
“怎麼剛剛都不跟我打個招呼?”
瞬間,血液凝固,呼吸緊滯。
異樣的感覺來得太過猛烈,江稚聽得出來說話的人是顧衍裴,她隻覺得渾身僵硬,甚至都不曾回頭。
顧衍裴墨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看著身前清瘦的女人叫出她的名字,“江稚。”
眾目睽睽之下,被點名江稚可以確定這是在跟她說話,她慢慢地轉過身,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臉以及陰沉的眸色。
價值不菲的定製西裝穿在他身上,顯得他挺拔俊逸。
他和往常沒什麼兩樣,俊臉上仿佛寫著生人勿近幾個字。
幾年沒見,歲月沒有在他的俊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反而讓他更多出幾分從容淡定。
尤其是他那雙眼睛,仿佛能夠看得透一切,對任何人事物都漫不經心,卻又俯視一切。
“好久不見。”
憋了好久,江稚隻說出這四個字。
開口的那一刹那,她已經冷靜下來,目光平靜地跟顧衍裴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