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清晨!
天剛蒙蒙亮,尚未雞鳴,餘缺便已從草席上爬起。
“嗡!”
來到院中,餘缺掄動大錘,舒展筋骨,渾身關竅氣血,都響起鞭也似的哢嚓聲。
皮肉之下,血管經絡,顯化出淡金如玉的光澤,並且愈發明亮。
顯然他的體魄強度,又有了新的增長。
‘金肌玉絡’,就快大成了!
“呼,氣力值又提升了四十多。”
“打鐵技藝也愈發純熟。”
“不知何時,才能徹底顯化圓滿,開始煉骨,甚至是凝成‘泵血銀髓’?”
餘缺淡笑想著,渾身充滿乾勁。
他煮雪水,先簡單擦洗了下身子,隨後他便帶上僅剩的幾顆銅板,便準備上街買幾個燒餅吃了。
順道看看,周邊勢力分布。
給自己鍛造出的鐵器,牟取銷路。
豈料,才剛推開大門。
餘缺卻陡然發現,自己鋪子門前,竟是不知何時站著個少女了!
隻見,她身材高挑,著一襲月白紗棉袍。
柳葉眉眼清麗,五官絕美,櫻桃小口紅潤,她就這般文文靜靜的,乖巧立在青石台前。
柔順長發,跟隨著巷口裡的寒風飛舞,瑩潤耳垂都被凍得發紅。
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是你,芳蓉?”
看見來者,餘缺陡然皺起眉頭。
因為對麵那氣質柔靜的少女,不是彆人。
正是昨日,趁他酒醉。
將他誘惑上床,還聯合餘家人,一起坑害他的弟媳,芳蓉!
“你來做什麼?”
瞬間,餘缺語氣冷淡!
雖然芳蓉今日的文靜裝扮,與昨晚床榻上,那玉腿誘惑,雪白纏繞他腰的潮紅形象,反差很大!
但他,還是能夠一眼就認出對方。
因為自己‘前身’,曾經也是喜歡過這個芳蓉的。
兩人曾經,堪稱青梅竹馬,同上一個武堂上學,關係更好。
雖然兩人,未曾捅破那層窗戶紙,但感情朦朧,以後未必沒有機會在一起。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
前陣子芳蓉,卻是突然決定,要嫁給餘二虎了!
“似乎,是她家裡出了什麼,急需錢用?”
“前身苦苦哀求餘大龍,但餘大龍隻肯給弟弟出彩禮,所以最終芳容被迫嫁給了弟弟!”
餘缺想著,淡淡的有些啞然。
自己這前身,可真是慘啊!
不僅在家中,什麼好東西都得供著弟弟,學都上不了。
竟然最後就連,喜歡的女人都被搶走了!
兩人現在,雖然還沒正式“圓房”。
但婚書,確實是已經定好了的,彩禮都給了出去。
為了讓二虎娶到這個漂亮媳婦,一向扣門的餘大龍,好像下了血本。
就這麼生生,將他們拆散了!
“這是你們家給我的彩禮,一共五十兩!”
芳蓉望著餘缺,素淨小臉羞愧,不敢正眼看他。
隻見她低著頭,怯生生的,從厚袍懷中掏出了個鼓鼓的香囊,雙手遞了過來,啜泣說道:
“我爹治病抓藥,再到下葬,一共用了二十四兩銀子。”
“剩下的都在這裡麵了,我都給你。”
“就算是,我對你一點賠禮吧,對不起!”
餘缺聞言,微微沉默。
這女人,大早晨的,來鋪子門口等他。
就是為了專門來給他道歉的?
“我若是收了,不會馬上就會有一大堆人竄出來,將我‘就地正法’了吧!”
而,下一刻。
餘缺麵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
他冷淡說著,往後退了一步,同時眼神警覺,雙眸如鷹隼般銳利的,環顧四周。
粗麻袖袍之下,也隱隱有,一股血氣騰起,澎湃如龍!
他可是記得,昨晚這女人,在床上的模樣呢。
看似是個清純玉女,實則騷得不行。
怪不得,能將前身迷得神魂顛倒!
但,他可不是前身!
這女人嘴裡,半句的鬼話,他都不會相信的!
餘缺冷笑。
保不齊,芳蓉今天來,就是受餘大龍等人指使。
那一幫人,還惦記著他的鋪子。
所以要故技重施,想“仙人跳”他。
他才不會上當!
“不是的,餘缺,我是真心……”
“你就算是真來道歉的,這錢我也不會收!”
“你也不用解釋,你之前為什麼要那麼做,又有什麼樣的苦衷,我都不感興趣。”
“你若真想道歉,就快走吧,以後彆再來煩我!”
餘缺不耐煩說著,擺了擺手,驅逐芳蓉離開。
他其實早就厭煩,這些醃臢瑣碎事了。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
芳蓉也好,餘家也罷,隻要不來打擾自己,他都可以當從前那些事沒發生過的。
因為畢竟,這是一個修行界為尊的世界!
什麼情情愛愛,恩恩怨怨的。
比起證道長生,無敵於世,又能算得了什麼?
他實在是不願意把精力,浪費在這些細枝末節上!
餘缺皺眉,想著時。
“嗡!”
他便感覺,自己渾身熱氣蒸騰,血氣流動了!
頓時,他便握緊大錘,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打鐵淬體去了,早飯都不想去吃了!
但,這時!
“反正我就是對不起你!”
卻見芳蓉,忽然哭著撲了上來,酥軟白嫩撞上手肘,令人心神搖曳!
“我知道你現在不信我,但我還是要告訴你。”
隻見,芳蓉將她手中那裝滿碎銀的碧綠香囊,往他懷裡一塞。
同時她素淨小臉哭花,不停羞愧地啜泣說道:
“昨晚,你走了之後,餘大龍叔很生氣,說是要找一個城東有名的修行勢力害你!”
“那個勢力,好像叫什麼‘獸鼎商會’。”
“但,具體他們要找的是什麼人,我就不清楚了。”
“我和二虎還未圓房,他們還不把我當一家人,詳細的不告訴我,總之你自己千萬要小心!’
“至於這臟錢你不想收,那就扔了吧!”
“發反正我爹已經被害死了,我要錢已經沒用了!”
芳蓉越說,哭的就越崩潰。
整個細枝碩果,柔媚纖細的身軀,不停顫抖著往餘缺懷裡倒!
不過,餘缺反應很快,下意識地警惕躲開。
他還以為,這一切都是芳蓉賣慘的詭計,想誘騙自己摟著她,好將自己當場拿下!
但。
“我走了!”
芳蓉卻是,意外堅強地將眼淚忍住,沒倒下去。
扶著門邊,還有牆頭,一步一步地踉蹌,就這麼走了很遠,最後更是用跑的。
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這片巷子裡了。
“這女人……”
“走就走,倒是把話說清楚點啊!”
門口,餘缺望著手中芳蓉留下的香囊,表情有些無奈。
他留意到,剛才芳蓉說的,她爹是被人害死的,這是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不報官?
還有,那‘獸鼎商會’。
他好像也在哪聽說過。
“不過如果這芳蓉,沒有說謊的話。”
“這餘大龍,可真是畜生啊!”
“這可是自己兒子啊,就算不疼愛,也不至於找人陷害吧!”
餘缺想著,麵色陰沉到了極點!
此刻他的心裡,是真生的出火氣了。
這個餘大龍,竟然派人來害自己的兒子,簡直不配為人父母。
甚至不能被稱作是人!
虎毒尚不食子啊!
既然不想好好養,那當初為什麼要生呢!
“可,江寧城中有名的修行者勢力,一共就那麼幾家。”
“獸鼎商會,似乎就是其中之一,專門做獸血,藥丹,靈草的生意。”
“那麼大的修行勢力,會為了餘大龍,來針對我?”
餘缺麵色難看,靜下心來想著。
隨後,他覺得那種可能性,應當很小!
因為雖然,餘大龍是祖傳的老鐵匠,還會白猿披風錘法,但鑄器的本領卻是一般的。
在修行者勢力中,隻能處於下層。
“還記得之前,在鐵匠鋪時,跟餘大龍往來的修者。”
“最高境界,似乎也不過是一位煉骨大成的漢子,顯化‘泵血銀髓’。”
“而且,餘大龍對其點頭哈腰,態度諂媚。”
“明顯,那種層級的人物,他是不可能請得動的,除非他下血本!”
餘缺沉思,隨後淡淡搖了搖頭。
那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畢竟他這一間鋪子,才值多少錢?
餘大龍那麼摳的一個人,不可能花那麼大價錢,來害他的。
更何況,對付“他”。
似乎也不需要,那麼強大的武人吧?
畢竟昨天,他還隻是一個掄錘都費力的小學徒而已!
“恐怕,餘大龍最後找來的。”
“最多也就是個,煉筋境的武者了!”
“能否顯化金肌玉絡的異象,都不好說。”
想到這裡,餘缺麵色徹底平靜,冷冷發笑。
他現在境界,已經是快要金肌玉絡大成!
並且,還有那顯現出雷霧虛影,恐怖的白猿披風虛像錘法傍身。
全力之下,捶殺尋常煉筋圓滿,甚至煉骨初境的武人,都應該不是問題!
若是那獸鼎商會下的潑皮,真來找他麻煩。
誰吃虧。
還真不一定呢!
“至於,這錢……”
“反正是芳容欠我的,就先勉強用著吧!”
巷口,餘缺冷漠想著,將那香囊中的碎銀全都倒出來,裝進了自己口袋裡。
至於,那香囊本體,則是被他隨意丟進了雪堆中。
漸漸,被積雪覆化。
不知,多久才能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