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禦劍也提了天羽鈴音建議兩人去神社做個淨化儀式的事。
“祓除儀式的事不用擔心,我會拜托認識的同學準備,我們班其實有現役jk巫女哦,是不是很期待?”
開了句玩笑,看禦劍不為所動,至少表麵不為所動,百合香笑了起來,便將話題拉回原位。
“首先,需要弄清楚鈴音具體遇到什麼事。“說著,百合香開始翻動手中筆記簿。
禦劍私底下把這簿子稱為‘賬單’或愛染大菩薩的人情奉納箱,至於當麵喊出來,還是饒了他吧。
“原來,我們貓爪社沒有委托也可以主動發起幫助嗎?這會不會與社團成立的初衷相違背?”禦劍用儘量隨意的語氣問道。
“那個啊,忘了吧。”愛染百合香輕描淡寫說出不得了的話。
禦劍腳步一頓,但很快又走到與百合香並行的位置。他感覺這時候不用多說什麼,隻要當個樹洞就好。
哪怕愛染大菩薩,偶爾也是需要發泄一下的。
因為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格外重視嗎……
“明君,雖然這麼說有些自誇,但我應該不算很笨。”百合香漫無目的地翻動紙張發出‘嘩啦嘩啦’聲。
“書本上的內容大多看兩遍就能明白,身邊人的想法就像寫在紙上的字一樣好懂。出生以來十六年,這個世界對我而言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普通,嗯,也可以稱之為無聊。”
“我大概屬於物欲比較低的類型,平時沒什麼特彆想要的東西,也可能是因為什麼都不缺?”
似乎想到有趣的事,愛染百合香將筆記簿抬高遮住半張臉發出‘吃吃吃’的笑聲,聽起來很奇怪,帶著種空洞感。
“進入高中後,我決定組建一個社團看看彆人都想要什麼,總感覺那樣或許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並且,幫有趣的人圓夢,這件事本身也挺有趣。如果是無趣的人,看他們為自己其實不想要的東西竭儘全力,也未嘗不是一種有趣的表演。”
“是因為無聊嗎?”禦劍語氣輕鬆地附和道。
“差不多哦,不是因為善意,隻是因為無聊,啊啊啊是不是有種看錯人的感覺?”百合香進一步拉高筆記簿,將整張臉都擋住。
“不,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禦劍繼續與少女並排前行。
說什麼隻是因為無聊,既然會在幫助人過程中感到快樂,這本身就能說明很多事。
“什麼啊,原來被看穿的不是明君,而是我嗎?”注意到少年逐漸柔和的麵部輪廓,愛染百合香不再發出那種奇怪笑聲。
禦劍抬手攔住愛染百合香,臨近上課走廊裡沒多少人,但見到這一幕還是紛紛投來震驚的目光。
“去社團教室。”
“哎,可是快要上課了。”
“我無所謂。”
“不愧是明君,真是霸道。”
“小靜老師的粉筆頭不太快。”
禦劍說出個答非所問的理由,百合香反而笑起來,這次她的笑聲並非之前那種,而是平時兩人相處時的正常聲音。
“說起來,你和天羽學姐的約定是什麼?”
“哦?她居然連這個都告訴你了,明明是第一次見麵。”愛染百合香光速拉下筆記簿,臉上表情已恢複往常模樣,隻在眼神中透著一絲狐疑。
“對方說漏嘴了而已。”禦劍穩穩接住這枚炸彈。
“呼,那就好,還以為真要和鈴音醬割袍斷義了。”百合香輕撫胸口長出口氣。
“?”禦劍歪了歪頭一副‘你在說什麼怪話’的表情。
“約定啊,算起來已經過去有十年了。
大概就是鈴音醬六歲的時候,說自己未來要成為法務大臣,好把所有殺人犯全送上絞刑架。”
“啊?”禦劍腳步差點一個踉蹌,這對擁有劍豪實力的他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實在是因為百合香說出的話過於驚人。
古代日島有著許多殘酷死刑,但進入近現代後就隻剩下絞刑一種。
但絞刑其實也很痛苦。
六歲就這麼凶嗎……
腦海中浮現出奇怪畫麵,蘿莉版本的天羽鈴音一身法官袍帶著假發卷坐在審判席上,冷著臉看向下方犯人,然後用大拇指快速劃過脖頸,比劃出世界通用的抹脖子手勢。
[死刑!]
太怪了!又不是閻蘿王四季o姬!
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做事認真的天羽學姐,居然有這麼驚世駭俗的理想。
“於是,我就說‘好啊好啊,如果鈴音醬想當法務大臣,我就去當首相和你組成最佳拍檔吧。’”
“說起來我當時怎麼想的來著?哦,大概是覺得憑自己心意去擺弄整個國家,沒準也挺有趣的。”
愛染百合香用十分輕鬆語氣說出不得了的暴論。
“原來首相也是過家家中的可選職業嗎?”
禦劍麵無表情也可能是一臉呆滯地發出吐槽,至於後一句話,他決定當做沒聽到。
不曾想百合香成為首相的理想居然源自一場兒戲。
“哎,我沒說是過家家哦。”百合香笑了起來。
那就更恐怖了……
“大概因為首相比法務大臣官職更高,結果激發了鈴音醬的好勝心,於是說我們就變成青梅竹馬加宿敵的奇妙關係咯。”
“還是約好一起打進國會議事堂的那種嗎?”禦劍立刻接上吐槽。
“搜達喲。”百合香毫不否認地點點頭。
“話說,為什麼天羽學姐會有這麼……少見的理想?”禦劍好奇地問道:
“因為她全家都被連環殺人狂殺害了。”愛染百合香一句話擊沉禦劍。
好沉重!
突如其來的真相簡直讓人無法呼吸。
禦劍被愛染百合香一句話搞沉默了,儘管還維持著往常那副淡然表情,但眼神已變成亂七八糟,怕是半夜都要爬起來抽自己兩下。
“現在看來那件事顯然不對勁。普通殺人狂怎可能獨自把十幾口人的大家庭全部殺死,還是在一夜間悄無聲息完成作案。也許,其中涉及到靈能力者或幽界存在。”
百合香眯起眼睛,翻動筆記簿的動作也稍作暫停。
“這樣一想,孤兒院裡的大家都有些奇異之處,院長先生的身份也很值得推敲啊。我本以為他是退出組織的雅庫紮,畢竟手臂和脖頸上都有很誇張的疤痕,還有紋身殘留的痕跡。”
隻獲得少許線索,就能從原有信息中推算出一堆新情報,這就是屬於愛染大菩薩的千裡眼嗎?
禦劍心中吐槽,忽然發現這樣還挺輕鬆的。自己不用想太多,隻要乖乖出力,動腦子的工作全外包給百合香就好。
e,要不要給百合香準備女式半臉蝙蝠麵具,然後我自個去找條紅披風?
那可得多多修煉,否則可配不上紅披風。
來到後山那列車廂,百合香推開門快步走進,接著便取出手機放在桌上開始鍵入信息。
途中,鬼塚靜老師有打電話進來,被她三言兩語輕易消除不滿與疑慮,最後甚至主動提出需要幫助的話務必第一個聯係她。
嚇人……
禦劍堵著耳朵掛掉電話,他剛被鬼塚靜奪命連環call外加劈頭蓋臉一通說教。
倒也不至於生氣,畢竟這樣有責任心的老師在任何時代都值得尊重,隻是感覺兩邊態度差異過於明顯,屬實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啊。
接下來五分鐘,禦劍看到百合香用手機不斷發出短信。
其中措辭堪稱古樸,開頭不是‘貴安’就是‘敬啟’,與其說在發短信,反而更接近以前人寫紙質信的感覺。
“沒辦法,小時候我經常幫奶奶給她的朋友回信,漸漸就養成這種書寫習慣了。”百合香笑著解釋一句。
“原來如此。”
奶奶嗎?看來自己先前猜錯了。
大概隻用十分鐘左右,愛染百合香便合上筆記簿,雙手離開手機停止操作。
閉目思索幾秒,等她再度睜開眼睛,臉上已滿是沉著與肯定,隻在眼神中還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色。
“我問了六個人,最後從區役所(日島基層行政單位)那邊得到個壞消息。”
哦,六人法則,禦劍瞬間想到這個詞,但他沒打斷百合香的話。
“孤兒院那邊主要是資金短缺問題,而院長本人突發疾病住院,區役所正考慮要不要將孩子們轉移到其他孤兒院。”
“原來如此,所以才越來越焦慮嗎?”禦劍恍然。
“日島朝廷官辦的孤兒院可不算什麼好地方。”百合香喃喃自語,然後推了推黑框眼鏡,鏡片閃過一道反光。
“事情確實很急切,但因此躲了我兩星期。”
“果然是被小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