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波在水中可以傳遞得更遠。
同理，精神領域的波動在幽界也能傳出更遠距離。
超自然災害對策課，所有公職人員一如既往地當班值守。
忽然，他們看到篆刻透明八卦的城市沙盤上，靈龜玄武莫名變得十分急躁。
“前輩？”白石一騎詫異地問道。
然後，他親眼目睹龜龜翻肚皮的全過程。
所有人都開始尖叫慌亂，惟獨課長神宮寺舞怔怔望著玄武最後停留的位置。
那是八卦正中。
同一時間，梵蒂岡聖伯多祿大教堂的鐘聲忽然接連鳴響十三聲，眾神職人員驚詫莫名地看向教堂方向，就見一個有些眼熟的光頭老人不知何時已爬到高處，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絲綢睡衣，正用一種極為古老的語言向下大聲嚷嚷。
那是拉丁語，一種已經死去的神聖語言，而隻穿一身睡衣就爬到教堂高處發癲的老光頭……是現任教宗。
混亂瞬間加劇。
梵蒂岡一海之隔的對岸，51區科學家與靈修們看著末日時鐘當著眾人麵開始跳恰恰，指針前進一格後退三格，直到全部三根指針同時指向十二點，它不動了，輪到51區其他人開始亂動。
喜馬拉雅山脈，九州防線，第一長垣。
九幽天動儀同時吐出九顆龍珠，那些自體發光的結晶寶石靜靜漂浮著，將整座探秘殿照得一片透亮。
一位鶴發童顏的長須道人默默站在原地，手裡捏著三根新鮮采摘下來的真人須。
在他身後，背著雙股劍的年輕道童就表現得直白許多，小嘴已經張到能塞進一個電燈泡那麼大。
小道童畢竟年紀還小，他身旁更年長的師兄反應便快上許多，半個呼吸不到的功夫已連滾帶爬衝出百多米，此刻正發出尖銳爆鳴嚷嚷著快來人。
見師兄已去喊人，小道童索性也不急了，輕輕扯扯長須道人的衣袖。
“師父，疼嗎？”
“唉——”
道人長歎一聲，低頭看了看手裡剛拔下來的胡須。
“心疼。”
世界上每時每刻發生的事很多，遠在極東小島上的年輕人暫時對此一無所知。
當禦劍睜開眼睛，現實時間隻過去大概幾分鐘。
看著一片狼藉的試驗場，他感覺非常不解。
這就完事了？剛才發生了什麼？
感覺自己似乎忘了很重要的東西，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直到前方傳來女人的聲音，他這才從思索中回神。
“呃，姑且詢問一下，少年你服靈成功了嗎？”
匍匐在地的鋼屋素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抓到了。”禦劍想了想，覺得吃下去應該也算抓到，就像大灰狼用胃部逮捕小紅帽那樣。
“有發生什麼怪事嗎？”
“就追上獵物，普通的。”禦劍有選擇性地說出部分事實。
出乎意料，鋼屋素子對這個回答格外滿意，連連拍手。
“很好，就是這樣，這樣就足夠了。”
“今天鈴音醬的測試也到此為止。”
“年輕人們，工作到此結束，快去換衣服吧，ciao（再見）！”
等被光速禮送出門，禦劍還處於懵逼狀態。
所以，自己這算是成為修行者了？
好像沒有什麼變化啊。
對第六感的使用更加流暢自如，敏銳度似乎也有提升，身體變化基本沒有。考慮到服靈成功隻是剛踏上修行路途，沒有明顯變化似乎也不奇怪？
除此之外……
禦劍微微招手，明明隻是觸碰到空氣，卻能清楚捕捉周身範圍內所有風與水的流動。
緊接著，發絲以違反地心引力的角度微微飄起，彼此間隱有電弧跳動，就像冬季脫掉毛衣時產生的明亮靜電。
禦劍默默思索，看來不隻是風與水，還有其他東西也在自己影響範圍內，似乎隻要加把勁就能產生實質變化。
而那股‘勁’便存在於少年體內，其本質乃是東亞地區修行者稱之為靈力的，被自我意誌馴服調和的幽界力量。
調動靈力的感覺十分奇特，就像多出一條看不見的手臂，但不需要通過神經、肌肉或其他物質層麵的身體組織，隻要思緒運轉就能用想法驅使其行動。
但禦劍不知道能用靈力做些什麼？
畢竟他還一個法術都不會呢。
思索間，身旁的天羽鈴音投來怪異眼神。
這姑娘多半是誤會了什麼，因為剛才鋼屋素子將一個大文件袋連帶一個小信封塞給禦劍。
眼下，互聯網本身發展程度有限，但計算機化管理已經開始推廣，大公司薪資係統也逐漸電子化，開始采用銀行轉賬的形式發薪。
但社會依舊更習慣使用現金，不少中小型公司依然使用現金發放當月工資，通常就放在類似這樣的信封中。
阿姨使不得jg
禦劍正想打開看看，他覺得應該不是錢，隔著信封手感和形狀類似……照片？
滴滴。
喇叭聲響起，安野呂岡太郎開著那輛熟悉的黑色高級車出現。
他降下車窗看了眼禦劍，整個人愣住，隨即用力摘掉墨鏡，仔仔細細又看了一眼。
禦劍嘴角抽了一下，不是因為對方奇怪的表示，而是這個身形高大的猛男保鏢，墨鏡下方居然藏著一對很搞笑的豆豆眼，與那條粗大的濃眉兩相對比，顯得越發有趣。
難怪他一直戴著墨鏡……
“噗。”
禦劍扭頭看到故作無事發生的天羽鈴音，好像剛才聽見的隻是幻覺。
安野呂也對此不在意，但他依舊看了禦劍好幾秒，似乎張口欲言，但最後隻是點點頭默默幫他們打開車門。
但不知為何，他刻意繞開禦劍從另一邊返回駕駛座。
路上依舊十分安靜，今天的經曆實屬離奇，不論禦劍還是天羽鈴音都沒有說話的想法。
按照約定，他們將去天羽家裡和百合香彙合。
但剛才百合香打電話過來，說自己在圖書館有所收獲會晚點回去，於是重新約定下周一在學校碰頭。
車上，禦劍打開鋼屋素子塞給自己的文件袋。
裡麵放著一些關於修行基本常識的資料，基本就是對幽界的概論介紹，以及身為靈能力者需要遵守的基本條例等等。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光盤。
作為後世來人，禦劍看到光盤隻覺非常微妙。
這東西在後世已屬於淘汰技術，但當下可是不折不扣的先進高科技，裡麵能存放大量數字化信息，轉換成紙質材料遠不止一兩本書。
所以，裡麵會是什麼呢？
他對此感到十分好奇。
但首先還是看看那個信封吧。
禦劍拆開信封，內裡果然放著幾張照片。取出一看，居然是有關千葉秀良的。
“叔……怎麼是那個人？”旁邊忍不住偷看的天羽鈴音下意識發出一聲低呼。
“真是果斷。”禦劍嘀咕一句。
鋼屋素子選擇結盟後，立刻展現出全麵倒向己方的趨勢。雖不知道其中有幾分真誠，但這種表現已經能說明很多事。
所以，我身上有什麼值得對方投資的？
禦劍沉默半秒，便不去想這種沒意義的東西。
對於被利益吸引來的同夥，隻要保證自身實力始終處於領先地位，牢牢占據分配權與話語權，反而不需要考慮太多其他東西。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獲得足夠的話語權。
憑實力……
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照片上，就見到千葉秀良正以非常恭謹的姿態向某人行土下座。
所謂土下座，簡單來說就是跪下去。在日島這一般用來表示最大程度的道歉，而過去則是臣服的表現。
拍攝角度很隱蔽，應該源自偷拍，所以沒能將那人的全貌框進相片，但從可看到的一角能推斷出對方正身穿吳服，旁邊還跟著許多穿花襯衣與黑西服的下屬。
這種打扮，是雅庫紮嗎？
千葉家好歹也是與裡世界有關的驅魔劍士，怎會向雅庫紮擺出這幅低聲下氣的模樣。
除非，對方也不是普通雅庫紮……
妖怪黑道？修行勢力的黑手套？亦或彆的什麼。
“那是父親以前用過的靈劍。”天羽鈴音忽然出聲打斷他的思緒。
少女用微微發抖的手指向照片中，千葉秀良前方不遠處擺著一把格外修長的大太刀。
禦劍剛才沒注意，但看這架勢，千葉秀良應該正向對方獻上這把劍作為禮物。
“怎麼可能，那可不是普通靈劍，而是千葉家最珍貴的傳承寶劍，過去曾在北辰夢想流前輩劍士手中，斬殺過許多強大妖魔的名劍。”
天羽鈴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用難以置信的聲音慢慢念出那把劍的名字。
“夢見切彌。”
天羽鈴音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把名劍上，但禦劍卻在看照片中那些雅庫紮。
這幫人的穿著風格相近卻不完全統一，畢竟隻是民間有活力的社會團體。
但無一例外，他們每個人胸口或衣領上都彆著一枚黃銅胸針，就連那個沒被拍到全貌的帶頭大哥也是如此。
胸針造型並不複雜，類似能劇表演中使用的般若麵具，看起來就是一張長角的猙獰鬼臉，但空空如也的眼窩又讓那張鬼臉好似骷髏，顯得越發恐怖。
“看起來，千葉家臣服了某個其他勢力。”禦劍做出判斷。
但為什麼呢？就算他們選擇投靠彆人，又有什麼必要暗害一個已經遊離於家族之外的人？
之前聽天羽學姐說過，那把劍應該早被他們收回了。
哪怕院長先生不同意這個決定，對方也完全可以先斬後奏，反正東西都在他們手裡。
所以，這當中肯定還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