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武831年秋,武安郡,平原城外。
秋風如刀,蕭瑟無情,將城外黃土吹的漫天彌漫,官道兩路的樹木不禁搖曳晃蕩。整個天穹陰雲密布,漆黑似墨,讓人無法心安。
一輛馬車自北門而來,馬蹄急踏,滾動的車輪無情地碾過塵土。馬車四麵都有華綢裝裹,還雕有特殊的玄鳥花紋,淡藍色且鑲嵌寶玉的縐紗將窗牖牢牢遮擋。
“黎叔,停車。”
隨著一道清婉之音落下,趕車的虯髯老者拽緊韁繩,瞬間停下了馬車。銳利的目光如鷙鷹般掃視官道旁的布衣青年,青年明明聽到了車轔馬嘶聲,但卻不扭頭看看。
青年背負古樸長劍,右手吃力地提著一大壇酒,左手則無力地耷拉著。走的不快,但走的很堅決,絕不停頓,仿佛走了一條沒有回頭的路。
狂風、飛塵、勞累、疲倦都不能令他屈服,他的背脊仍然挺得筆直!
“這兒離元樞可不近,上來,我載你一程。”
女子依舊說的簡單卻有力,在這一望無際的官道上,在濃濃烏雲的籠罩下,她這提議似乎讓人找不出理由拒絕。
誰知青年置若罔聞,腳步依然沒有停下。老者見狀不由嗬斥:“你是聾了嗎,我家主子叫你上車呢。”
青年此時才回頭瞧了一眼,端詳了一會兒,忽然道:“感謝主人家的美意,我的衣裝太粗陋,此時坐會臟了車子。下次我會換一件乾淨的衣袍,不過屆時姑娘恐怕不會再給機會了。”
青年話音剛落,車內女子便道:“我的車坐得了王侯亦坐得了平民。至於下次,有緣再逢另論之,開車吧黎叔。”
說完老者駕車就疾馳而去,很快青年所瞧到的馬車變得越來越小。
“玄鳥王車又能夠隨意出入元樞,看來多半是那個奇女子了。”此時的傅千酬在心中暗暗思索,不過很快他便將目光放在了另一處,那是一片連綿的小山。
他深呼一口氣後朝小山加快了腳步,一切都好似未變,還是一個人在官路獨行,隻不過鉛塊重般的烏雲發出了不滿的雷鳴……
“黎叔,你覺得剛才那人怎樣?”
“小姐,我觀他的身上全無半點元氣波動,沒有任何特殊之處。”老者疑惑道。
“他確實沒有修為,任何人隻要點元火後或多或少身上都有元氣波動,但我在車內卻探查不到一絲。可我總覺得他很特殊,希望是我多想了。”女子不禁歎氣。
歸原嶺隘口,暴雨無情地摧殘著大地。
傅千酬如行屍般毫無目的走著,此刻的他竟像受了大挫的人,用手試探性摸了一下山底的岩壁,臉上竟不由流下清淚,手掌也儘力張開,撫摸著每一寸的山石。
嘴裡喃喃低語,“我來看大家了,你們喝了邵酒快回家吧!彆守在這兒了,剩下的事情我來完成。”說著大灌一口酒,剛入喉便猛烈咳嗽,顯然喝不了酒。
他擦掉嘴邊的血跡,將酒灑向地麵,酒順著雨水到處漫延。而他拖著沉重的身體緩慢的走著,四處找著什麼,終於在山腳處一塊無字的石碑麵前停下來,失重般的跪了下去,將剩下的邵酒全部倒在石碑處,猛地連連磕頭。
碑前早已是血水一團,傅千酬慢慢將頭抬起,目光堅定地注視著石碑,刹那間,右手將酒壇拋擲空中,蒼白的左手電光火石間拔劍,絲毫看不清動作。收回劍,他轉身便走,走得比來時更堅決,暴雨在此刻仿佛施加不了一點阻力!
明明毫無元氣,可那一劍卻充斥著攝人的殺氣。酒壇沒有在空中破碎,反而不可思議地完整掉落在地上,壇身毫無缺口裂痕。
過不了一會,酒壇由內向外顯現出極小細微的裂痕,頃刻間瓦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