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媽腳步一頓，她乾的那些事兒她心裡都知道，說出去肯定是被彆人戳脊梁骨的
一把拉住顧暖意，硬是扯出一抹笑容，特彆大聲地朝外說道：“你這一路也累了，先回屋休息休息吧，媽知道你孝順，乾活兒也不差這一天半天的”
顧暖意知道她這是故意說給外麵的人聽的，每次都是這樣，用‘孝順’二字將原身壓得死死的
但這一次，顧暖意並不準備給顧媽做臉
她這次回來，出去來回的路程，在這裡滿打滿算也就隻能待4天
可沒時間在這兒跟顧媽二人演什麼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戲碼
“您剛剛不是說不想認我這個不孝女了嘛，我怎麼能勉強您呢，我這就去登報解除關係去，絕不讓你為難！！”
“你！！！”顧媽死死拉住顧暖意的手：“媽這不是跟你開玩笑的嘛”
顧暖意都長成了，這會兒要是解除關係了，那以後可就少了一份彩禮錢可以收了
顧媽看了顧爸一樣，顧爸也連忙上前將顧暖意往屋裡拖：“聽你媽的話！”
顧媽有些著急地朝屋裡喊道：“老四，你姐回來了，給你姐收拾個能睡覺的地方去”
屋裡傳來一聲怯懦懦的回應，隨後從雜物房走出來個又瘦又小的身影：“好！三姐，你跟我來”
“休息？這屋裡怕是連我的床都沒有了吧！”
在這個家，女兒是沒有單獨一間屋子的，五個女孩子隻能擠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
每人一個半米寬的木板就算是床了，睡在那床上想翻身都沒辦法
“收拾收拾不就有了，你這孩子快去放東西吧，等會兒就可以吃晚飯了”
顧暖意挑了挑眉，這人能有這麼好心？？
顧暖意跟在老四身後來到雜物房：“你們怎麼換到雜物房來住了？原先那個房間呢？”
“媽說小弟長大了，要上學了，需要一個書房，就把原先那間屋子改成書房了”
顧暖意冷笑一聲：“嗬，她還整得怪洋氣的嘞，還書房”
老四將床板上的衣物搬到角落裡，這就算收拾好了：“姐，你休息會兒吧！我去幫忙做飯了”
剛走出，顧媽就扯住老四說道：“老四，你去讓你姐把衣服換下來，換下來的衣服拿出來給我知道嗎？？”
老四木訥地拿著衣服又走進了雜物間：“姐，媽讓你換衣服！”
顧暖意心下了然，她是以為自己把錢藏在衣服裡了嗎？就這麼迫不及待啊
老四見顧暖意一直不動，連忙催促道：“姐你快換衣服吧，等會兒媽生氣了我又要挨打了”
“媽她經常打你嗎？”
“嗯我都習慣了，等我跟二姐一樣嫁人之後就好了”
“二姐已經嫁人了？？啥時候嫁的啊！”
“就在你下鄉去沒多久”
顧暖意還想問問二姐嫁到哪裡去了，還沒來得及開口，老四拿著換下來的衣服就出去了
顧媽看見衣服，麵色一喜，一把搶過就開始翻找起來
可將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一個遍，也沒有找到一分錢：“怎麼沒有呢？難道她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於是揪住老四的耳朵厲聲問道：“是不是你藏起來了？？”
老四一臉麻木地任由顧媽揪住自己的耳洞，仿佛感受不到一點兒痛意一般
“真是沒用，老五，等你姐睡著之後，你去她身上翻一翻去”
老五要機靈很多，立馬反應過來：“是要找錢嗎？？”
顧媽哄騙道：“嗯！你找到了媽就給你包餃子啊！”
老五一下子蹦了起來：“耶！吃餃子，吃餃子！！”
老四小聲地說道：“可這是偷是不對的”
“偷什麼偷，她是老娘的女兒，她的就是老娘的，賺了錢也不知道上交，你們倆以後可不許跟她學知道嗎？老娘把你們養這麼大不容易，你們要知道孝順老娘，知道嗎？？”
老五挽住顧媽的胳膊說道：“等我長大之後一定孝順你，賺工資都給您”
顧媽心情極好地摸了摸老五的頭：“這才是媽的乖孩子！！！”
老四雖然知道偷這個行為是不對的，但也沒想著去告訴顧暖意，因為要是被顧媽發現她去高密了，肯定少不了一頓毒打
她現在隻想安安穩穩地長大，然後找個人家嫁出去好脫離苦海
過了一會兒
顧媽高聲喊道：“吃飯了！”
見顧暖意出來，板著個臉說道：“這下個鄉回來倒是跟個大小姐一樣了，這是等著人伺候呢哈”
顧暖意也不搭理她，拿起桌子上白麵饅頭就著雞蛋羹就吃了起來
“哎哎哎！那是小明吃的，你個賠錢貨哪裡配吃這些好東西，這個才是你的”顧媽一把搶過顧暖意手裡的饅頭轉頭丟了個硬邦邦的黑麵饅頭給顧暖意
顧暖意冷眼看著黑麵饅頭，心口脹得發緊
深吸一口氣，站起身直接將桌子給掀了：“既然不讓我吃，那大家都不要吃了！！！”
一桌子人都被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顧暖意會突然掀桌子
掀了桌子心裡舒服多了，顧暖意將筷子隨手一丟就朝門外走去
顧媽崩潰大喊：“啊！！你這個賠錢貨、白眼狼，我把你養這麼大就是讓你氣死我的嗎？？你要去哪兒？你給老娘回來！！！”
顧暖意一路小跑來到大姐嫁的那戶殺豬匠家門口，敲了敲門
可來開門的卻是二姐，顧暖意有些驚訝地問道：“二姐？你怎麼在這兒？大姐呢？”
二姐麵色平靜地說道：“死了”
“怎麼會死了？我下鄉前大姐不還好好的嗎？”
二姐看向天空，語氣滿是羨慕：“死了不好嗎？死了才是解脫了啊！！！”
“那二姐你”
“大姐沒能給當家的生個孩子，還沒挨住打，死了，當家的就去家裡鬨，家裡就把我給賠過來了！！！”
顧暖意驚得連連後退：“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了，怎麼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沒去找公安嗎？？街道辦呢婦女主任呢難道就沒人能解決這事了嗎？？”
二姐搖了搖頭：“我認命了，我在這兒至少能吃飽，隔三差五還有頓肉吃，在那個家，我能吃啥？而且當家的說了，隻要我能生出兒子他就不會打我了！！”
“二姐，領導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咋”
二姐打斷了顧暖意的話：“三妹，我知道你去下鄉了，也認識了些有學問的人，也懂得多了，但這事兒吧二姐不想你摻和進去，二姐認命了，日子能過下去就成！！至於大姐那邊兒，都已經入土為安了也彆折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