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氣,乾脆將所有話都攤到明麵上講清楚。
“我會離開京城,遠離這些是非,會和師傅一樣雲遊四方治病救人。”
紀苭卿唇角揚起,似乎對未來很是憧憬:“我或許也會嫁人,但那個人一定不會是王侯將相,我倒希望他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我們會住在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過著最簡單平淡的生活。”
蕭庭風靜靜的聽著,一顆心卻逐漸冷卻。
她的未來裡沒有他。
而且她的未來甚至讓人發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若不放手,她真的能走得掉嗎?
且,看似錦繡繁花的江山實則早已暗流湧動。
王侯將相尚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每日都在各黨派之間的刀光劍影中艱難存活,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平頭百姓?
她這樣一朵隻能攀附在權勢之上的菟絲花,真的能在風雨飄搖的世道裡存活下去麼?
路上遇到的不軌之徒、那些靠打劫為生的匪賊,不論哪一個她碰上了都是滅頂之災。
所以蕭庭風並不能苟同紀苭卿的話。
因為隻有在京城,她才是絕對安全的。
但這些話蕭庭風並不打算告訴紀苭卿。
因為紀苭卿就算聽了也不會信他。
紀苭卿見蕭庭風似乎在出神,忍不住好奇的問:“殿下在想些什麼?”
蕭庭風回了神,但笑不語。
晚時,紀苭卿坐在書案前思索著製作特殊布料需要的藥方,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紀苭卿寫藥方的手一頓,將手中的筆放下打開了門。
門外,幺娘臉色慘白,顫抖著舉起了自己的手,在她的手中還握著一根發黑的銀針。
紀苭卿臉色微變,她將幺娘拉到了房間內,仔細的關上了門窗。
“……王妃姐姐,有人要害我!”
幺娘的聲音都還顫抖著:“我、我一直都聽你的話,每次喝藥的時候我都會拿銀針試一下,可今、今日……”
幺娘打了一個冷戰,無助地看向了紀苭卿:“是什麼人要害我?”
紀苭卿接過銀針仔細看了看,道:“的確是劇毒。”
她前世在後宮裡見識到了種種陰私可怖的手段,是以這一世也就養成了事事小心仔細的習慣。
在幺娘住進端王府的第一天,紀苭卿就專程找幺娘談過話。
她告訴幺娘,平常吃飯和喝藥都需要用銀針先驗一下毒,確定無毒以後才能食用。
小心才能使得萬年船。
現在看來,有些人確實不想讓他們好過。
殺死幺娘,表麵上看去讓人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為什麼要對一個孩子下手。
但紀苭卿卻心如明鏡。
這些人看似是對幺娘下的手,實際上目的卻是她。
幺娘是長嬤嬤的女兒,而她則是和長嬤嬤達成交易的那個人。
倘若幺娘死在端王府,那麼長嬤嬤一定會誤以為是她沒有照顧好幺娘。
是有人故意在挑撥她和長嬤嬤之間的關係。
可會是誰呢?
到目前為止,她並沒有像前世在宮裡那樣樹立很多敵人,唯一看她不順眼的恐怕也隻有她的那位好長姐紀晗依了。
紀晗依之前就已經用催情香設法陷害過她一次了,這一次八九不離十還是她的傑作。
可是既然是下毒,那麼必然有人被紀晗依所驅使,也就是說,端王府裡麵一定有一個人是紀晗依的內應。
那這個人會是誰呢?
見幺娘害怕得發抖,紀苭卿安慰她道:“放心,有我在。”
幺娘的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停的滾落:“姐姐我今晚可以和你待在一起嗎?我害怕……”
紀苭卿心裡一軟,摸了摸幺娘的腦袋:“好啊,那你幫我研磨,我正在思考新的藥方呢。”
“這三日你吃住都和我一起,我倒要看看那下毒之人如何再次出手。”
另一邊,阮阮心神不定的等了一整晚。
幺娘的死不能怪她,要怪就怪紀晗依。
如果不是紀晗依的致使,她也不想殺人的……
可到了第二日,阮阮卻發現幺娘依然活著。
甚至精神比起之前還好了許多。
幺娘對她沒有任何防備,甚至還將昨晚的事情講給她聽:“阮阮姐姐,你不知道有多可怕!我昨晚的湯藥裡麵被人下了毒,要不是我聽王妃姐姐的話一直有用銀針驗毒,恐怕現在的我都已經毒發身亡了!”
阮阮笑容牽強:“是嗎?”
她怎麼不知道二小姐對幺娘說過要用銀針驗毒這件事?
雖然心裡有些慌亂,但阮阮還是做出了一副很關心幺娘的模樣:“那你沒受什麼傷吧?”
幺娘搖了搖頭:“沒有,王妃姐姐說了,接下來兩天我都和王妃姐姐吃住在一起,壞人也不敢再輕易動手的。”
阮阮聽到這句話時呼吸都微微停滯了片刻,繼而強顏歡笑的說:“小姐對你很上心呢。”
“是啊,王妃姐姐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仙女。”幺娘對紀苭卿滿滿全是崇拜。
這一次下毒不成,便打草了驚蛇。
阮阮想法子出了端王府,將消息通過每日出宮采買的太監傳遞給了紀晗依。
紀晗依看到阮阮的信後氣得摔碎了桌子上的琉璃杯:“廢物!讓她殺個人都狀況百出!”
芳如見紀晗依大動肝火,不明所以的上前:“小主,發生了什麼?”
紀晗依將手中的信遞給芳如,道:“姑姑你自己看。”
芳如接過信看完,神色也凝重了起來:“這樣一來再想下手就困難了。”
便是此時,外麵忽然傳來了通報聲:“皇上駕到!”
紀晗依心中一喜,立刻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服忙不迭跑出去迎接。
芳如則妥帖的將信藏進袖子裡。
這幾天以來,紀晗依在後宮之中可謂是風光無兩。
皇帝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寵愛到了人儘皆知的地步,這是在之前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紀晗依知道皇上喜歡看她帶那一串紅手串,於是特地拉了拉自己的袖子,露出了腕上的手串。
“皇上~”紀晗依聲音又柔又媚:“您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晚,臣妾真的好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