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內,精致的雕花扇門緊閉,長嬤嬤看著站在偏殿內的女子,漠然地說道:“王妃可以脫衣了。”
紀苭卿開始慢條斯理的解衣帶,她一邊解,一邊似拉家常閒話一般說:“聽說長嬤嬤有一個女兒得了心疾久治不愈?”
長嬤嬤麵色不變,眼神卻變得犀冷了幾分,她站在原地巋然不動:“這與王妃有何乾係?”
紀苭卿摘掉了自己的腰封隨意一丟,舉手投足間滿是漫不經心,可她說的話卻讓長嬤嬤攥緊了手。
紀苭卿說:“我可以救她,讓她像正常人一樣活著。”
長嬤嬤再一次打量起眼前的女人,直覺眼前的這個女人絕不簡單,她不能中了她的計謀。
於是長嬤嬤的音調上揚,帶上了幾分嚴厲:“若王妃您真的行了不軌之事,還是不要垂死掙紮了。”
紀苭卿微微一聳肩,笑容瀲灩生情:“長嬤嬤,我就算是做了不軌之事也不過是被痛痛快快的賜死,可您的女兒才是真正的垂死掙紮吧?”
“一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紀,卻因心疾隻能待在家中等死,每長一歲就離死更進一步,她恐怕連今年的冬天都挨不過了吧?”
紀苭卿的話似帶著幾分玩笑,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輕而易舉的就劃破了長嬤嬤那冷硬的心。
長嬤嬤深吸了一口氣,心臟狂跳不止:“你怎麼知道我女兒生著病?你又怎麼會有辦法救她?”
紀苭卿取下了頭上的一隻金簪,拉住了長嬤嬤的手放到了她的手心。
長嬤嬤眉心一跳:“你要賄賂我?”
紀苭卿:“不是賄賂,是信物,三日後長嬤嬤可以帶著女兒和信物來端王府,我必能救她脫離病海。”
長嬤嬤道:“若王妃誆騙於我呢?”
紀苭卿明眸稍彎,道:“長嬤嬤是宮中老人,鑒人說謊的本事就連太後都讚歎,嬤嬤明知我沒有說謊,又何必多此一問?”
“今日放我一條生路,便是放你自己女兒一條生路。”
長嬤嬤心中搖擺不定:“可你為何要偷情?”
“嗬。”紀苭卿冷笑一聲:“我就算是再蠢也不會蠢到在守靈當夜外麵有人值守時偷情的,靈堂裡被人點了催情香,我中招了,僅此而已。”
她三言兩語解釋了來龍去脈。
長嬤嬤浸淫後宮多年,自然知道許多下作手段,聽了這話心中不由也信了幾分。
等再次走出偏殿來到靈堂時,那些會武功的宮女都看向了長嬤嬤,其中有一位問道:“可曾驗明?”
如果這位端王妃真的私德有虧,在守靈當夜與彆人偷情,那就會被即刻扣押處死。
長嬤嬤不發一言走到了靈堂前,看似是在悼念端王,實則在打量那已經熄滅的蠟燭。
的確有一股催情香的味道。
長嬤嬤轉過身,心中依然搖擺不定。
若袒護了這位端王妃,那麼她就背叛了太後娘娘,將來東窗事發,她必難逃一死……
可端王妃卻說她能救自己女兒……
長嬤嬤正在掙紮猶豫,就看到紀苭卿似是百無聊賴撫摸著自己的發髻。
紀苭卿的手纖長白皙,撫摸發髻的模樣美得就像是一幅畫。
旁人或許不曾察覺到什麼,長嬤嬤卻知道,那發髻處曾插著一根金簪。
而現在,金簪卻在她的手中。
紀苭卿是在提醒她,提醒她要好好權衡利弊。
長嬤嬤握緊了袖子中的金簪,神色鄭重的說道:“端王妃仍是清白之身,所謂偷情不過是婢女的蓄意構陷!”
此話一出,那些宮女便乾脆利落的轉身出了靈堂。
那候在靈堂外的婢女綠梅正洋洋自得的等著看紀苭卿的笑話,卻不料反被兩名快步走來的宮女反手扣住壓在了地上。
綠梅一時間慌亂不已:“為什麼抓我!明明是二小姐偷的情!”
長嬤嬤緊跟著走出來,嗬斥道:“把這個賤婢拿下,交於司禮監好好的審問一番,勢必要問出她為什麼要汙蔑端王妃!”
那些宮女聽命行事,利索的將綠梅羈押帶走了。
臨走之時,長嬤嬤朝紀苭卿行過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紀苭卿則報以微笑。
在這些人都離去以後,紀苭卿一秒收回了得體大方的笑容,捂著自己的腰抽了一口冷氣。
昨晚實在是過火了些,她的腰酸痛酸痛的,渾身上下都疼得要命。
紀苭卿思索著,按照常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後,太後今日就該召她入宮覲見。
可今日是端王的下葬之日,裡裡外外都需要她這個端王妃的操持,所以太後才沒有直接召見她。
紀苭卿腳不沾地的忙了一天,直到晚時才回到了房間,來不及洗漱更衣,往榻上一趴就不想再起來了。
有腳步聲在寢殿中響起,紀苭卿還以為是自己的婢女阮阮,立刻求救一般的朝阮阮喊道:“阮阮快來!我的腰好痛胳膊也好痛,你快幫我揉揉!”
可身後之人卻久久未動。
直到紀苭卿察覺不對勁兒翻了個身,才發現是蕭庭風站在床榻邊。
“昨晚是本王過分了。”蕭庭風聲音沉穩。
紀苭卿卻驚奇的發現蕭庭風的耳廓有些微微泛紅。
向來隻聽端王蕭庭風的赫赫威名,隻道他殺伐果決,卻不料這位端王殿下也會因此而臉紅。
紀苭卿道:“殿下是為了幫我,不必自責。”
她說著,又想起了昨晚看到蕭庭風那滿身的傷。
思及此處,紀苭卿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床榻道:“殿下先坐下休息,我去拿藥箱幫殿下處理舊傷。”
蕭庭風看著紀苭卿明明十分乏困,卻仍然努力討好他的模樣,心中不由劃過了一絲異樣。
待紀苭卿站起來準備去拿藥箱的時候,蕭庭風長臂一攬,將紀苭卿抱了起來。
紀苭卿乍然被人抱起,嚇得驚叫了一聲,趕忙攬緊了蕭庭風的脖子,閉緊了雙眼。
她感覺到自己被放進了柔軟的被子裡,男人輕而易舉的就將她翻了個身,讓她趴在了床榻上。
紀苭卿腦子還有些懵。
他想乾什麼?難不成是昨晚食髓知味還想再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