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是長姐自然要替妹妹考慮,若妹妹進了宮不知要受多少磋磨!我實在是於心不忍!”
紀晗依字字泣血,似乎真心實意的在為妹妹考慮。
而坐在角落裡垂著腦袋,好似十分怯懦膽小的紀苭卿聽了這話,眼中卻劃過了一絲了然的意味。
原來她這位好長姐也重生了啊……
前世,她的爹娘可不舍得送紀晗依去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於是這進宮選秀的“好事”,便落到了她這個次女身上。
一轉頭,他們便又給長姐謀來了上好的姻緣。
端王蕭庭風,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戰場上的不敗戰神,登臨瀚海封狼居胥,立下奇功無數。
端王不近女色,嫁給端王後就可享儘榮華富貴,又不用在後宅玩弄手段勾心鬥角。
這可真是一樁打著燈籠都難找到的好姻緣。
隻是父親母親萬萬想不到,在長姐與端王定下婚約不久,端王就戰死沙場,屍骨被運送回了京城。
端王活著,這婚事自然是香餑餑,可端王死了,這婚事就立馬變成了燙手的山芋。
紀晗依就算是不想嫁了也不行。
因為端王是為國戰死,現在退婚,無疑是將自己和背後的家族推上風口浪尖。
若不嫁,就會背上一個不忠不義,背信棄義的罵名,從此再難在京城立足。
所以,前世的紀晗依咬著牙嫁給了一個死人。
她守活寡受了七年,最後因與外男苟且被發現,懸梁自儘而死。
而紀苭卿則被送進了皇宮選秀,並且被皇帝看上,封了官女子。
在宮中,紀苭卿處處隱忍周旋。
被打壓,她笑著迎合。
被譏笑,她就落落大方拿自己開玩笑。
被下毒,她打落牙齒和血吞。
整整七年時間,她處處隱忍不發,一點一點的用攻心計籠絡著皇帝的心,終於讓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紀苭卿從此一路扶搖直上,成了冠絕後宮的第一寵妃。
後來的她,更是登頂皇後之位。
而她入主坤寧宮沒多久,就聽說了自己長姐私通外男苟且被發現,懸梁自儘的消息。
重活一世,她這位長姐顯然不想步前世的後塵,反而打起了她的婚事的主意。
對此,紀苭卿隻想冷笑。
紀晗依以為皇宮是什麼好待的地方嗎?
殊不知,皇宮比守寡還要可怕千倍萬倍!
既然紀晗依想要,那她不介意和紀晗依換一換親,希望她這位處處爭強好勝的好長姐不要後悔!
聽聞此話,貴為戶部尚書的紀嚴宣和妻子葉若微都緊緊皺起了眉頭。
他們最是偏愛長女紀晗依,因為長女善良天真,大方得體,他們恨不得將最好的一切都送到長女麵前。
至於次女紀苭卿,乃陰年陰月陰曆出生,生來便是不詳之人。
算命先生曾言道,紀苭卿克父克母。
於是尚在繈褓中的小嬰兒就被父母拋棄,送到了鄉下圈養。
若非宮中選秀需要送一個女兒進宮,他們根本就想不起來自己其實還有個二女兒。
二女兒就算是進了吃人的皇宮,然後被人毒害打死,他們也絕不會蹙一下眉。
可紀晗依卻是他們捧在手心裡的明珠,聽到晗依自告奮勇要入宮,紀嚴宣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荒唐!你知道皇宮是什麼地方嗎?那裡全是勾心鬥角,一不小心就會性命不保!我和你娘養育你數十載,怎忍心眼睜睜看著你進那吃人的鬼地方!”紀嚴宣怒道!
葉若微也紅了眼眶,拉著紀晗依的手不住勸阻:“依依聽話!這時候可不是使小性子的時候,你天真善良,又怎麼鬥得過那些心腸歹毒的女人?進宮可與旁的不同,那可是無數個女人爭一個男人呀!”
紀苭卿坐在角落裡靜靜的聽著,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心痛了,可聽到這些還是覺得萬般嘲諷。
父親母親明知道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獄,明知道無數個女人爭奪一個男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明明知道這一切的一切,但還是要她入宮。
因為她紀苭卿活著的唯一意義,就是給紀晗依擋災,紀晗依才是他們最疼愛的女兒。
而她紀苭卿,永遠都是被放棄掉的那個。
她永遠記得,她住在鄉下那個四處漏風的破瓦房裡,下人對待她就像對待一條阿貓阿狗。
每過一陣子,就會有紀府派來的人取她的血。
他們粗魯的拉過她的胳膊,用刀子割破她的手腕,取完血就揚長而去。
根本不管她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因為紀晗依自出生時就胎裡帶病,得了一種名為熱毒的不治之症,隻能每隔三月服用至親之人的血做成的藥丸才能緩解。
所以紀苭卿自從被生下來就是為了給紀晗依續命的。
紀苭卿想到這裡,不由自嘲。
爹娘棄她如敝履,她也是在沒必要再為爹娘神傷。
因為他們根本就不配。
在紀苭卿出神的時候,紀晗依就在悄悄的觀察著她這個便宜妹妹。
見她依然是一副怯懦膽小的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裡不屑。
這賤人都能當皇後,那她紀晗依自然也可以!
她一定會比這賤骨頭更得皇上的寵愛,會比她更早登上皇後之位!
紀苭卿也隻配嫁給一具死屍,然後守寡守到死!
想到這裡,紀晗依不由得意起來,她拉過父親母親的手寬慰道:“爹娘你們放心,我一定能好好的在宮裡麵活下去的!我不僅能活下去,我還要成為一人下萬人之上的皇後娘娘,光耀我紀家門楣!”
紀嚴宣和葉若微苦勸無果,隻能任由女兒去了。
紀苭卿將紀晗依的得意之色儘收眼底。
她的唇角不由微微勾起。
前世她確實做了寵妃,甚至還坐上了皇後之位。
可是她剛剛當上皇後三個月,就被一把匕首刺穿了心臟,死不瞑目!
而她死後也沒有入土為安,反而被皇帝砌進了乾清宮的牆裡做成了惟妙惟巧的壁畫,任由皇帝日夜觀賞。
說白了,那皇帝根本就是一個變態!